皇帝冷不丁的冒出這一句話,黃勝眉心不由得一跳,皇帝最忌諱朝臣和皇親扯上關系,皇帝這是懷疑敦王勾結他人對康寧伯打擊報復嗎?
這一問實在是不好回答,內閣、司禮監涵蓋的范圍太大,況且自己也是司禮監的一員,黃勝只得低頭說道:“奴婢這就去查。”
窗外一彎明月已然偏西,月色透過琉璃窗戶投到了帷幔上,清冷的月光與柔和的燈光混在一起,讓人分不出光與影的界限。皇帝盯著帷幔出了一會兒神,目光里閃過一絲鋒芒,問道:“長寧宮的火查清楚了嗎?到底是怎么起來的?”
“營造司的司正陳瑯與司副王子衡一向有過節,近日王子衡背著陳瑯做了幾件事,得了曹公公的歡心,陳瑯覺得王子衡是想替代他的位置,就想趁著在長寧宮的機會燒死他,爾后再嫁禍到內閣頭上。那陳瑯也是曹公公的干兒子,曹公公借機發作,這兩日通政使司收了不少折子,都是參奏內閣尸位素餐,不堪大用。”
“這話也沒說錯,朕由著他們把手伸進宮里來,偏偏還被曹守禮鉆了空子”,皇帝冷笑了一聲,“朕的這幫忠臣良將啊!都打的一手好算盤,當朕不存在了嗎?”
見黃勝沒有接話,皇帝又問道:“那個王子衡傷勢如何?”
黃勝應道:“王子衡的情況不太好,一開始還有太醫院的醫士為他診治,后來陳瑯以不合規制為由,拒了太醫院的診治,因此耽誤了傷情。如今王子衡的傷勢倒沒什么大礙,就是身上和臉上的幾處疤,怕是消不下去了。”
“那個王子衡還有用,當年費了心力把他放進宮里,如此舍了倒是挺可惜。既然陳瑯說不合規制,你派人去關照一下,送王子衡出宮醫治。”皇帝思索了片刻,又道:“明日早朝傳朕旨意,工部尚書祁廷堂年歲已高,加太保頭銜,準其致仕,工部左侍郎駱休接任工部尚書;營造司司副王子衡,難當大任,由司禮監另擇合適人選。”
長寧宮失火一事過去了五日,這五日皇帝任憑內閣和司禮監針鋒相對,除了不痛不癢地對工部營繕司郎中林遠志罰俸之外,從沒別的表示,朝臣都以為此事已然翻篇。第二日一早的朝會上,宣旨的太監陡然宣了旨意,這一下在朝臣中炸開了鍋。
雖然旨意中絲毫沒有提及長寧宮失火一事,但朝臣略做猜想,就能想到皇帝在這樣的時間下這等旨意的緣由,撤了工部尚書和營造司的司副,等于是各打了五十大板。
內閣和司禮監的這番較量,看來是勢均力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