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勝躬身答應了下來,忽然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臉上笑開了花。皇帝見他笑的連眼角的褶子都擠在了一起,笑罵道:“你個老家伙,偷著樂什么呢?快說與朕聽聽!”
黃勝微笑道:“方才聽皇上說起康寧伯,奴婢想起了這幾日在京中的一個傳言,跟康寧伯倒是有些關系。說是敦王殿下和昌國公府的梁大公子當街調戲康寧伯府的大小姐,然后就被林大小姐給打了。奴婢也算是看著敦王殿下長大的,從來只見過殿下欺負別人的份兒,倒沒想到,殿下也有被人欺負的時候,還是在一個小姑娘的手里吃了虧。”
康寧伯府的大小姐?皇帝頓時想起了百花宴上那個清麗的小姑娘,他對林紫蘇的印象還不錯,文靜不失大方,還有些才氣,若說她當街打人,那是無論如何也不相信,當下問道:“四哥兒竟然被打了?還有那個梁銘泰也被打了?還是林家的那個小姑娘?老家伙,你是在逗朕開心吧,朕怎么不信吶?”
見皇帝來了興致,黃勝說道:“奴婢哪敢亂說,我乍聽也是吃了一驚,想著敦王殿下被打,那可是非同小可,就讓下面的人查了一下,這一查,就更有意思了。”
黃勝說到興處,停了幾息咽了下口水,皇帝甚是不滿,催道:“老家伙,別賣關子,快接著說!”
“敦王殿下是二月里在城外遇到了林大姑娘,因言語輕薄,被林大姑娘用樹枝抽了幾下;梁大公子則是前兩日在自己府中,手上對林大姑娘不敬,被教訓了一頓。奴婢當時有些奇怪,這兩件事間隔這么遠,為何卻在這幾日鬧的滿城風雨?于是就吩咐東廠留意了一下,最終發現這流言的源頭,竟是出自敦王府的下人。”
這下皇帝就更好奇了,只聽黃勝又道:“奴婢百思不得其解,本以為是敦王殿下輕慢了下人,被那些不長眼的東西給編排了。正好十王府里伺候敦王殿下的承奉正宋福是奴婢的同鄉,奴婢在他那里得了一些話,目前來看,這流言就是由敦王殿下授意散播的。”
“怎么會是他?”,皇帝端起了案上的茶盅,卻沒有揭開蓋子,只是捧在手中摩挲著,若有所思地問道:“你說,四哥兒這是何意?”
“這個奴婢還在查,底下的人說,許是敦王殿下被冒犯之后,不好向林大姑娘問罪,就借著傳言泄憤。那林大姑娘今年一十三歲,正是擇親的年紀,出了這樣的傳言,怕是這兩年,難尋到滿意的人家了。”
皇帝瞇了瞇眼,心中有些了然,沒想到自己的兒子調戲了人家姑娘不成,還想敗壞對方的名聲。他可以容忍謝晞的胡作非為,卻萬萬不能容忍這種下作的手段,皇帝強壓住心頭的火氣,語氣仍是一貫的平穩,淡淡說道:“這次不能由著四哥兒胡鬧,明日派人把他傳進宮來,朕倒是要聽聽,他作何解釋!”
黃勝應了一聲,仍是帶著笑說道:“皇上息怒,敦王殿下一直都是貪玩的性子,這些也不過是小兒女間的齟齬,皇上不必放在心上。”
皇帝重重放下茶盅,往案上一頓,說道:“朕這個兒子,你也是知道的,年紀輕輕的不思進取就罷了,還學人家韜光養晦,這都已經封王了,仍是這般的胡鬧!別人作踐他名聲也就罷了,現在竟還要自己作踐自己,哼,難道就這么害怕自己的兄弟?”
“敦王殿下畢竟年紀還輕,心性未穩,往日里住在宮里,有皇上和皇后娘娘耳提面命,太傅們也時常諄諄教誨,不會出太多差池。如今殿下住進了十王府,少了人約束,就難免有些胡鬧。奴婢以為,二殿下、三殿下、敦王殿下都到了選妃的年紀,不知道皇上可有考慮?”
“你提醒的對,這事兒該讓禮部張羅了”,皇帝站起身,在殿內踱了幾步,突然又問道:“敦王受封之后,和內閣、司禮監有過來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