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距惠豐街隔著兩條街,幾步路的功夫就到了。藥鋪似乎是剛開門,孫杜仲正斜倚在門前的柱子上,見林紫蘇朝這邊走來,臉上的皺紋頓時綻放成了一朵花,笑道:“乖徒弟可真貼心,知道師父還空著肚子,又來給師父送早點了。”
孫杜仲一把接過林紫蘇手中的點心,喜孜孜的邁步進屋,琥珀滿是愁容的看著自家小姐緊跟著進了藥鋪,心里一陣無奈。
她已經在盤算著,回去該如何向自家的老爺和夫人交差。自從自家的小姐被“附體”之后,雖然性情依舊溫和,但以前綿軟的性子已然沒了,取而代之的是果敢和肆意。況且她不過是一個奴婢而已,小姐又哪里會聽自己的?
孫杜仲胡亂地朝嘴里丟了幾塊點心,嘴里含糊著說道:“你這兩天沒來,可把我給愁壞了,在咱們這里治傷的那個外地人,當天又折了回來,死皮賴臉地要再見你一面。”
林紫蘇可不信師父會因為這樣的事情發愁,吐了吐舌頭,笑道:“有師父你這個神醫坐鎮,我這個打雜的,在或不在又有什么打緊?”
“沒聽過那句話,教會徒弟,餓死師父嗎?”孫杜仲不以為然,掰開一塊兒點心放到嘴里慢慢咀嚼著,悠然說道:“有你這個小丫頭,老頭子早晚要被你壓下去。”
這一兩個月的相處,林紫蘇見慣了師父的言不由衷,軟語撒嬌了幾句,那邊孫杜仲心情頓時好了起來,師徒兩人正說著,便有求醫的人上門,孫杜仲照例尋了一個角落坐了下去,一臉懶散的喝著茶,任由林紫蘇去招待病人。
林紫蘇又陸續地給幾位病人瞧了病,忙亂到了午后,街道上行人寥寥,陽光透過窗格映在柜臺上,光影明暗交錯,平添了幾分斑駁之色。
林紫蘇唯恐家中準備著萬壽節,人手不夠,便將琥珀打發回府,正欲枕著胳膊睡一會兒,就聽一個爽朗的聲音從門口傳了進來,“哈哈,小神醫,總算見著你了,我可是候你好幾天啦。”
孫杜仲本來斜倚在椅子上打盹,這一聲把他的瞌睡蟲全部給驚跑了,頓時怒不可遏的跳了起來,指著來人罵道:“鬼嚎什么呢!你不就是那個叫金翼鳴的滇州人么,天天帶一群阿狗阿貓來我這里顯擺,這里可不是你們滇王府!”
來人正是金翼鳴,聽孫杜仲說的毫不客氣,臉色漲的通紅,不過今日他只是個領路的,只能強忍住心中怒氣,徑直走到林紫蘇面前,朝林紫蘇恭敬行了一禮,道:“見過姑娘。”
林紫蘇朝他那還在頸中吊著的左臂看了一眼,淡淡說道:“這位大叔,你的傷勢應該大礙了,今日到此,不知有何見教?”
金翼鳴滿臉堆笑,說道:“姑娘醫術精湛,請......”
他話剛開口,一個年輕男子從門外走了進來,這男子約莫十七八歲,修眉薄唇,一張英俊的臉甚是蒼白,且無甚光澤。一襲白衣雖襯得長身玉立,但和臉色一比照,更顯得滿臉病容。他見林紫蘇不過是一個少女,略微有些訝異,不過還是朝林紫蘇抱拳施了一禮,說道:“在下楊興堯,聽說姑娘醫術高超,勞煩姑娘替在下診治。”
這句話聲音溫和,然而低沉無力,說到最后一個字時已然有了顫音。林紫蘇和孫杜仲都聽出了異樣,均是臉色一動,林紫蘇問道:“你有什么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