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紫蘇回到府里已是掌燈時分,早過了用膳的時間,一家人皆是等著她回來。
林遠志寒著一張臉,見林紫蘇走了進來,只冷哼了一聲,卻沒有言語。
眼見著坐在羅漢床的父親和母親都是一臉寒霜,林紫蘇頓覺氣氛不對,忙行禮告罪,只聽林遠志沉聲問道:“你今日又去了惠豐街?”
林紫蘇點頭應聲,林遠志悵然說道:“都說兒大不由娘,如今你長大了,有了自己的主見,很好,很好。”
聽到父親這句意味不明的話,林紫蘇不明所以的看向林問荊,只見自己的哥哥卻將頭埋的很低,絲毫沒有朝自己看過來的意思,就又看向父親,問道:“父親,不知女兒哪里做錯了?”
林遠志陰沉著臉,斟酌了片刻,畢氏卻開口說道:“你哥哥的那個親隨王慶生,說是經常見你去孫杜仲的那個藥鋪……”
林紫蘇其實早就想與家中說起此事,只是一直找不到由頭,不知該從何說起,聽母親提起,坦然說道:“王慶生說的不錯,此事我也正要同你們稟明,這些日子,我一直都在叔祖的藥鋪里幫忙,跟著他修習醫術。”
惠豐街是林問荊去府學的必經之路,往日里林問荊自己上下學,不到辰時就出了門,下學時到家過了酉時正,自然看不到林紫蘇。
自從王慶生進了林府,便由他接送林問荊上下學,偶爾見過林紫蘇幾次,便當作稀罕事說與了林問荊聽。
林問荊這一聽就大驚失色,他聽父親說過,那個孫杜仲不是什么好人,唯恐林紫蘇受了壞人蒙騙,就將王慶生所見原封不動的說與了父母。
在林遠志心中,自己的這個女兒一向乖巧,本來還有些不信,暗地里盯了好幾天,見了好幾次林紫蘇朝惠豐街的方向走。
待今日琥珀回稟說,林紫蘇在惠豐街選香料,就故意多說了兩句,沒想到林紫蘇居然這么痛快地就承認了。
林遠志一臉嚴肅地說道:“大哥兒、大姐兒,我早與你們說過,那個孫杜仲不是什么好人,當時我語焉不詳,你們心中尚有疑問。今日我就明明白白告訴你們,八年前,我們林家一十四口,皆是因他而死,我們林家與他,有不共戴天之仇。”
回憶起八年前的往事,林遠志眼中閃過了一層水霧。
八年前,林厚樸與孫杜仲同為太醫院御醫,當時后宮的一位才人得了風寒,召林厚樸前去診治,因林厚樸有事抽不開身,派了孫杜仲前去。
孫杜仲只診出了風寒之癥,卻沒有診出那才人已有一個月的身孕,按風寒開了藥,致使那才人因小產而亡。
此事一出,孫杜仲自然是被下獄,林厚樸身為太醫院院使,也因失察之過,被關了近一個月的詔獄。
而且林厚樸為了幫孫杜仲脫罪,把大部分的罪責攬在了自己頭上,不但太醫院院使一職沒了,更被逐出京城,太醫院永不敘用。
此案因涉及后宮**,并未公開宣旨,況且太醫院里的御醫連喜脈都沒診出來,著實有些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