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聽一道冷清的聲音從樓上傳了下來:“五千兩,這塊玉佩我要了。”
這一道聲音頓時吸引了大堂內所有人的目光,眾人抬頭看去,就見從二樓的貴賓間走出來一位青衣公子,正扶著二樓的欄桿朝下俯視。這公子一身青色直裰,面皮白靜,一雙狹長的眸子不怒自威。看他面相也不過二十來歲,說話的聲音卻是老氣橫秋,教人有些反感,又不得不生出一些敬畏。
青衣公子沿著樓梯走下樓,身后跟了兩名護衛。掌柜的對這青衣公子甚是巴結,慌忙迎上前去,陪笑說道:“公子,是小的不是,今日的幾件寶貝該讓你提前開開眼,早知道您喜歡這玉佩,小的就不拿出來見人了。”
青衣公子沒理會掌柜,徑直朝那李宗延走去,走到李宗延面前,輕聲道:“宗延大王子,你也看上了這玉佩?”
眾人聽這位公子喚李宗延為“大王子”,皆是心頭一驚,看這李宗延的身形,原以為他是北邊哪個部族族長的護衛,沒想到竟大有來頭。大衍周邊緊鄰著四個國家,能被稱為王子的,也就只有東邊的長驪了。
李宗延也是有些驚疑,自己是大衍屬國長驪的大王子,因母親的出身是長驪王宮里的宮女,自己也一向地位低下,不受人重視,就連他的王府,也是建在了長驪的京郊。因長驪國內局勢緊張,他這個無關緊要的王子,才會被國王派來大衍祝壽。
這青衣公子能說出自己的大王子身份,想來是認識自己的,但看這公子的長相,又著實是沒有什么印象,李宗延想了片刻,朝那青衣公子簡單施了一禮,說道:“公子這廂有禮了,不知公子如何稱呼?咱們可是舊識?”
“我叫曹瑯”,青衣公子沒有任何不悅,氣定神閑地說道:“宗延大王子是貴人,似我這樣的閑人,大王子不認識也不足為奇。不過,以前不認識我倒不打緊,日后咱們定然會認識的。”
李宗延看這曹瑯氣度不凡,似乎是哪家的公子哥兒。他來京城時也做了許多探查,京中哪家圣眷正隆,哪家功高爵顯,包括各家里有哪些人,這些人有什么愛好,全是如數家珍。然而一番搜腸刮肚,仍是沒想到大衍朝中,有哪家顯貴姓“曹”,而他得來的情報當中,更無“曹瑯”這號人物,心下驚疑不定,便道:“曹公子,請恕我孤陋寡聞,來京這幾日,竟沒聽過你的大名。”
曹瑯的臉上顯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朝大堂內環視了一圈,眼見著大堂內的眾人都在朝自己這里看,笑道:“宗延大王子快人快語,倒教我有些佩服。哈哈,曹某不過一介小卒,哪里有什么大名?莫說是你,便是在座各位,也沒幾個人聽說過我曹瑯的名字。”
李宗延也是哈哈一笑,說道:“曹公子,你這個人當真有趣,若是得空,咱兩個倒是可以坐在一起喝上幾杯。”
曹瑯道:“喝酒不急于一時,以后多的是機會。”他說著轉頭問那掌柜:“按你們的規矩,既是無人抬價,那玉佩就是我的了罷?”
掌柜的方才聽他一口叫了五千兩的天價,生恐他反悔,不過曹瑯一直與李宗延交談,自己不好打斷。這時曹瑯主動提了出來,那就再好不過,掌柜忙不迭應道:“公子說的極是,公子出價最高,這玉佩自當是公子的。”
李宗延眼中閃過一絲鋒芒,這個曹瑯與自己客套這么多,原來是打的玉佩的主意。他對那玉佩的興致并不高,本就是想趁著琳瑯閣的盛會,在京中的年輕公子當中博個名聲。方才一番糾纏,正是想出一下風頭,是以一直刁難那掌柜,又對在場的讀書人大加嘲諷,就是要讓更多的人記住自己的大名。
這曹瑯既然喜歡這玉佩,那正好借著這個機會,踩著他在京城中揚名。李宗延心里打定主意,朝著掌柜質問道:“掌柜的,誰說曹公子出價最高,方才我只顧著與曹公子說話,可還沒出價呢,你這等急著出貨,莫不是沒把我放在眼里?”
一塊玉佩,能賣到五千兩的價格,掌柜已然在竊喜,聽李宗延還有出價的意思,心中更是大喜過望。看著兩位公子都是身份顯貴,圖的就是一個面子,若是爭了起來,指不定到最后要翻到多少,那又能賺不少錢。
掌柜慶幸自己方才沒把話說死,自己店里定好的規矩,價高者得,就算最后賣與了李宗延,那也不是自己的過錯。面對著李宗延的質問,他沒有任何慌亂,強壓著心下的喜悅,平聲答道:“公子說的是,是小的疏忽了,方才忘記問公子的意思。”
掌柜的生恐方才是自己聽錯,又連忙補了一句:“公子也愿意為這玉佩出價?”
李宗延傲然道:“那是自然,這塊玉,我愿出七千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