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遠志和林無患正襟危坐,仿佛對正廳里的紛亂視若不見。
直到曹瑯和李侍郎走了進來,兄弟兩人才一齊站起了身。林遠志朝曹瑯拱了拱手,說道:“小曹公公大駕光臨,下官有失遠迎。我府上還有些事,招待不周,請公公恕罪。”
曹瑯沒有理會林遠志,負著手走了幾個來回,問道:“李侍郎,咱家對你說的罪證倒是越來越好奇了。”
李侍郎臉上陪著笑,帶著曹瑯去了正廳。
一個書吏甚是有眼色,見李侍郎幾乎是弓著腰陪著曹瑯進門,忙招呼著人給曹瑯騰出了主位。
李侍郎當下就命人將案卷和證物送到了曹瑯面前,曹瑯隨意翻看了兩頁卷宗,又將目光放向了桌子上所謂的“罪證”。
那是一雙巴掌大小的繡花鞋,鞋面用的也是尋常的紅色錦緞,即使有兩顆東珠點綴其上,也顯不出這雙鞋子有什么特殊之處。
曹瑯將繡花鞋拿在手里端詳了片刻。皺眉問道:“就是這兩顆珠子?”
“不錯,下官聽說之后,專門找人驗看了一番,確定是東珠無疑,市面上估價八千兩。那群人故意輸給林府這么大的彩頭,林家又照單全收拿來自用,因此下官才敢斷定,此事行賄受賄,確定無疑。”
“確定無疑?”
李侍郎毫不遲疑的點了點頭。
曹瑯又問道:“那你與本座說說,行賄的是什么人?為什么要給林遠志行賄?”
“那一伙人是京中有名的掮客,本來是想借著林家的關系,搭上駱休駱尚書。聽說林家犯了事,四散奔逃,如今尚無人歸案。澹臺大人已發下了海捕文書,限期捉拿。”
曹瑯的聲音轉冷,問道:“尚無人歸案,那為何就敢說確定無疑?”
李侍郎當即無言以對,連連朝兩個書吏使眼色,指望著書吏能幫他解釋一二。然而那兩個書吏皆是低著頭,根本沒有看到李侍郎的眼神。
“對了,當時搜府的又是那幾個人,咱家倒是想見上一見。”
曹瑯將那雙繡花鞋扔在了桌子上,用極其陰冷的聲音說道:“東珠這東西,尋常人可是見不到的,就是宮里御用監的那些公公,一時半會兒也分不出東珠和南珠的區別。咱家就好奇了,為何刑部的人一眼就能認出東珠?還跑到了姑娘的閨房里翻人家的嫁妝?難不成,刑部里有高人不成?”
李侍郎心下暗暗叫苦,這個案子本來就是上面緊急交辦的,辦案時只顧著往林遠志頭上安罪名,從沒想過什么漏洞,更沒想過東廠也會來橫插一杠子。
李侍郎說著,朝曹瑯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諂笑道:“小曹公公,下官有下情回稟。”
曹瑯斜睨了他一眼,似是已將他的心思看的通透,冷冷說道:“咱家瞧著就不必了,刑部辦案如此糊涂,不問青紅皂白就這樣定案。若是傳了出去,豈不是有損皇上的仁善之名?”
李侍郎還要再分辨,就聽曹瑯一聲令下,接著就有一隊錦衣衛從外面涌進了前院。
為首的一名千戶高聲叫道:“東廠辦案,無關人等,速速避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