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得泛白卷起毛邊,幾乎認不出從前的顏色,想來是用得很久了。
陳伯將其遞給她,蕭瑾瑤不明所以地接過,沉甸甸的,打開一看,里頭竟是滿滿的一包碎銀子。
“我年紀大了,也用不著什么錢,你拿去還給馮老六他們幾個,免得日后再來找你麻煩。”陳伯笑著有舉起了筷子。
蕭瑾瑤捧著這一袋銀子半天說不出話來,她知道陳伯為人清廉,出診村民幾乎不收錢,家里一點微薄的收入都是靠賣草藥換來的,一身布衣打著補丁,不知道穿了多少年,平常吃喝也是從簡,若不是今日拿來這兔肉,怕是又是兩個饅頭一疊咸菜。
蕭瑾瑤喉頭哽咽著連忙將其還回去道:“這錢我不能收,您拿回去,這不還有好幾天時間,我自己想辦法,您別擔心。”
陳伯卻也不接,停箸望著山間,嘶啞的嗓音在山間緩緩響起。
“是我對不住你們,想我一生行醫,救了一輩子人,卻治不好我徒弟……我記得他走時還沖我笑,拉著我的手說他不怪我,只唯一的心愿,就是想我幫著照顧你……可便是如此,也辜負了他的囑托,幸好你現已大好,否則老夫還真不知道以后下去了,如何向他交代!”
說話間那早已渾濁的眼中沁出兩滴淚光,小虎急忙取出方帕子給爺爺拭淚。
蕭瑾瑤看著老人的模樣,心里也跟著難過,她知道,這是老人的心結。
“陳伯,這不怪你,生死有命,溫揚他來這世上一遭能得您這樣的良師教導,他已知足。他沒怪過你,您也再責怪自己了,斯人已逝,還要往前看不是?小虎這般乖巧,以后定能繼承您的衣缽,我也會代替溫揚照顧您,照顧小虎。日子總會好的,您相信我!”
說著她又指了指桌上地烤兔接著道:“我如今弓箭用得還行,狩獵不是難事,小虎今兒個還說,是溫揚在天顯靈了將身法都傳給了我,銀子的事您別擔心,這幾日我便往山上多走走,到時多打些野獸換錢就成了。”
陳伯還想再說,蕭瑾瑤給小虎使了個眼色。
那孩子倒也聰明,見狀便添油加醋地將她說成后羿轉世,百步穿楊。
蕭瑾瑤便只好厚著臉皮點頭微笑。
后來陳伯一個人實在拗不過她倆,便只好作罷,只臨走前又端來一碗苦藥湯,看著蕭瑾瑤擰著眉頭盡數喝下,這才擺手放她們離去。
因著上午踩過點了,下午再去便已是輕車熟路。而小虎更是這漫山遍野瘋著長大的,比之那獵犬都不輸。
不多時便與蕭瑾瑤配合得極好,她打中獵物,小虎便噔噔跑去撿,她想將其一窩端,小虎便負責引誘,有時見到漏網之魚,小虎還極聰明得將其趕回蕭瑾瑤射程內。其間二人還在樹杈間撿回一窩野雞蛋,正好晚上能加餐。回程時,蕭瑾瑤還下河摸了幾條鯽魚,帶回去讓陳伯煲湯喝。
若說上午蕭瑾瑤還有些生疑,下午簡直找回狀態,不夸張得講,她感覺自己就是這山林小霸王,所有野獸都難逃她的五指山下。
僅用一個下午,便獵了兩只山雞,一只紅狐,八只野兔,算是收獲頗豐,明日正好拿去賣錢。
回了陳伯那里,他老人家也是眼前一亮。
“這些……都是你打的?”
蕭瑾瑤挑眉一笑:“那可不,這下子您總能放心了吧?”說著又將野雞蛋和鯽魚取出來遞給陳伯,見他一臉寬慰,總算是松了口氣。
天邊晚霞萬頃,胭脂色彌漫天際,落在人身上,平白增添些暖意。
院子里,陳伯忙著煮飯,蕭瑾瑤處理食材,小虎幫著收撿滿院藥草,伴隨著鍋臺碟碗的脆響,又和著湯汁汩汩的飯香,正是人間煙火氣,果真最撫凡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