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發那處仍是一片狼藉,破碎的車廂四散各處,黝黑的檀木散發出古木清香,車廂里的東西凌亂在各地,數不清的碎片反射出瑩瑩的光澤,似是斷線珍珠般散落各地,卻又裂成一片片地讓人惋惜。
蕭瑾瑤每過一處,都心疼得連連嘆氣。
嘖,白釉紋瓣蓮花壺,碎了。青釉刻花香竹爐,斷了。番邦進獻的織錦地毯,被水嘔爛了,就連烏云貂的大氅,也被碎石刮得不成樣子了。
蕭瑾瑤十分努力地打算從這片斷壁殘垣里再搶救搶救,杯子破了粘一粘,爐子裂了補一補,就連那大氅縫一縫也能將就將就。
她小心翼翼地撿著地上的碎渣渣,剛拼起一個小茶盞,就見小虎那熊孩子咚咚咚打著挑挑沖了過來,她還來不及吼出那句“你不要過來啊!”就被這小崽子沖到面前完美地將她手中的杯盞全數擊飛。
蕭瑾瑤恨恨地扯著嘴角,撣了撣身上的浮塵,決定還是遵循祖宗輩流傳下來的傳統美德,好孩子都是打出來的。
小虎眼看著蕭瑾瑤笑得越來越祥和,周身卻浮起一股令人汗毛直聳的低氣壓來,他咽了咽口水,弱弱地還想挽救一下。
“……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嗯。”
“……姐姐我是情有可原的。”
“嗯。”
“……姐姐我撿到寶貝了!”
“嗯。——嗯?”
蕭瑾瑤掃他一眼,手背在后頭骨節捏得咔吱響,聽得小虎感到一陣惡寒。
蕭瑾瑤饒有興趣地掃他一眼決定視情況而定程度,膽敢說謊別怪她手下不留情!
只見小虎顫巍巍地在她的可怕注視之下將藏在背后的東西掏出來,只見一道瑩潤的光澤從他指間傳出,打在蕭瑾瑤的臉上就像菩薩下凡一樣,于此同時,蕭瑾瑤的笑容也變得慈悲起來。
“好孩子,去吧。”
小虎聞言如蒙大赦,轉過身就抹了把額上地汗珠,然后兩步一邁,快步走開。
那是一枚上好的昆侖玉佩,燦若明霞,通透瑩潤,似搖掛天穹的玉桂,縱星辰環繞,亦難爭其輝。
上配一黑色攢心梅花絡子,玉上一圈云紋鏤雕繞著當間一只浮雕蝙蝠,取之福氣之意。
蕭瑾瑤拿來手中把看著,又拿起來對著太陽細看了會里頭似云卷云舒般的細細瑩光,越看唇角咧得越高,果然是好東西,連個絡子都打得比尋常人精致,果然大戶人家的少爺,就是貴氣!這回怎么說也是咱們救了他一命,將來還會醫好他的腿,說不準待那人醒了一個高興,為表謝意,賞咱們個黃金萬兩什么的,也好改善改善生活不是?
到時候莫說是陳伯,就是她自己,坐擁萬貫家財且不讓人知道的情況下也能拿視金錢如糞土這種話來裝不裝是不是?
一想到這,蕭瑾瑤便又跟打了雞血似的,蝗蟲過境一般在這堆破爛玩意里翻來覆去。
后來果真不負她所望,順利搶救回來一個雕花紅漆木匣子,邊角破了不要緊,內里還是好的,就是被雨水浸泡了好幾日,瓷瓶里的藥丸都要不得了,化為一攤黑泥,蕭瑾瑤一臉嫌棄地將它清洗干凈又擺了回去。
然后就有救回來一個銀鼠皮的蓋腿,破損程度不大,應當能換錢。
蕭瑾瑤將其捧在手里,又望了望遠處背簍里的烏云貂大氅,一方面感嘆著富家公子果然奢侈看,另一方面又默默懷疑這人身體到底是有多虛?初夏時節穿這么厚,冬天不得扛著錦被出門?
蕭瑾瑤沉默著撇了撇嘴,果然還是富貴病啊。
她這收撿著自己的戰利品,瞧見不遠處小虎撅著白.臀.部在地上不知找些什么,蕭瑾瑤眼睛一抽,有礙觀瞻!啊眼睛好痛!
等了半盞茶功夫見他還沒起身,蕭瑾瑤朗聲問道:“找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