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與現實交疊,昔年之禍歷歷在目。賀元闌淪陷在夢魘里,一遍一遍重復著錐心之痛。
腿間的刺痛清晰地傳至他的腦海,睡夢中他冷汗頻發,榻下薄褥早已浸濕一片。山間清風穿窗而過,涼意席卷而來,賀元闌只覺周身一寒,下意識打了個寒顫。
動作帶動腿間傷口,劇痛越發真實起來,晨曦透過窗紙打在他的臉上,溫熱的亮光穿透夢境,像是茫茫大海唯一一盞指路明燈,賀元闌浮沉多日陡一瞥見,像是見著希望之火一般,竭盡全力想踏破黑暗重回光明,他竭力掙扎著甩開禁錮,一步一步賣力前行。
不知過了多久,才終于抵達彼岸。
他艱難地將眼睜開,意識漸漸清晰起來。
炎陽似火,樹影婆娑,山風吹動枝葉帶起脆響,雀鳴響徹山谷引起和鳴。
他努力適應著刺目的光線,半晌后才抬眼打量周邊。一間破落的木屋,窗外一片荒山野嶺,刀石摩擦的刺耳聲自屋外傳來,一聲一聲如索魂調子般縈繞在他心頭。
他的意識還停留在墜崖那刻,依稀記得似是落入陷阱之中。
有人要害他。
他艱難地坐起,雙腿被帶動著挪動,膝間劇痛再次席卷而來,痛得他倒吸一口冷氣。他悚然一驚地掀開薄被,果然見到膝上兩層白布,隱約有血漬滲出,他心頭大亂,試圖從一片混沌中找尋出蛛絲馬跡,可惜腦海里迷霧重重一點線索也沒有。
他警惕地想分析局勢,可惜周身刺痛讓他靜不下心來。
忽然間,門被打開,屋外走來一個稚童,手執托盤端著一碗湯藥,苦澀的味道瞬間彌漫整個房間,賀元闌抬眼與他對視,眼睜睜看著他一步步向自己走來。
他心下一凜。
說時遲那時快,只聽得一聲脆響突兀地響起,接著便是一聲稚嫩的呼救,屋外的人聞聲趕來,手間握著一把血淋淋的鐮刀,殷紅的鮮血自刀尖滴落,在地面上綻放出朵朵梅花。
藥碗碎落滿地,苦味與腥氣交織,女人破風而來,周身彌漫殺氣。
賀元闌手臂扼住小孩脖頸,目露兇光盯著來人。
那是個昳麗到過分的女人,眸光卻極為銳利,眉間積聚起濃濃煞氣,手腕翻飛,伺機而動,像只護崽的野狼,一雙眼直勾勾盯著自己。
賀元闌嗤笑一聲,垂眸看向手中人,嗓音嘶啞地開口道:“放了我,我便也放了你兒子。”
那女人眼神微瞇一下,腳步卻逐漸逼近,卻見那人手腕越發扣緊,孩子也被憋得滿臉通紅,她眉頭緊擰著停下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