庫房到靶場有段距離,賀元闌等待時掃見太監們搬東西累得滿頭大汗,想起自家傻太監,猶豫了片刻便抬腿往外走。
拾硯捧著鹿角弓一步三喘,背后還負著二十支重箭,龜速般往前行進著,很快累得滿臉通紅。
正想停下來歇歇腳,沒想到手下一松,整個人失去了掌中的重量便被身后的重箭給帶得直直往地上倒去。
賀元棠見狀趕緊伸手去扶,天旋地轉之間,拾硯只覺得眼前一亮,太子像天神下凡般拯救自己于水火之中。
剛想道謝,余光掃見不遠處站著個人,他定睛一看,是自家殿下,下意識就垂下頭來跪地行禮。
賀元闌快步走過去,接過兄長手中的弓,道了聲謝便掐著拾硯的胳膊將他直接拎走。
一路拾硯都不敢多話,生生咬牙受著,望見殿下剛好了一上午的臉又陰沉下來,心下連連嘆氣,早知在人前伺候他就這么陰晴不定,還不如待在扶風院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還好些。
整一個下午,賀元闌都沒有搭理過拾硯,甚至射箭時故意東一支西一支地忙得拾硯為了撿箭滿地亂竄,他躲在疾風箭雨里嚇得渾身直冒冷汗,甚至還險些被其他皇子的箭給誤傷。
好不容易熬到回了院里,賀元闌仍舊面色沉沉。拾硯哪里受過這種委屈,眼看著淚花就要掉出來,賀元闌回頭怒瞪他一眼:“你還有臉哭!”
拾硯抿唇跪在地上,反思了很久也沒想出自己錯在哪里。不過是那弓太重了他抱不動,又不是他的錯。
賀元闌看著他臉上又是一副無辜的表情,耐心終于告罄。環顧了一周見倚南不在,直接將他拽進屋內。
拾硯后怕地看著他,兩只杏眼憋得通紅,卻再不敢像從前那般多話。
宮中主子素來有拿奴婢泄火的習慣,便是三皇子四皇子也有動手打過自家的奴婢,拾硯望著他陰沉的臉,感覺自己要挨揍了,心下一陣惶恐,袖子下的手早已抖若篩糠。
賀元闌直勾勾盯著他的眼神,憶起這兩次他看著大哥的模樣,那么崇拜,雙眼都在放光!
好!極好!
他忍了又忍才沒動手打他,雖然心知他并無過錯,可就是咽不下這口氣來。
他就是這么懦弱無能,不敢找大哥的麻煩,只能拿身邊人撒氣。
又望向他這副單薄的可憐樣子,最終還是沒能下得去,只拽著他的衣袖將他丟到扶風院的門外,厲聲道:“你既那么愛往太子身邊湊,那我便如你所愿!現在就給我滾出去,我這扶風院里容不下你這尊大佛,滾到東宮去!”
說著便轉身往回走,將院門咚地一聲關閉。
拾硯眼淚漣漣地跪在地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饒是如此,卻仍哽咽著喉嚨竭力辯駁道:“……奴婢沒有,殿下您冤枉奴婢了……”
聲音透過院墻傳到屋內,賀元闌冷著張臉聽著那院外斷斷續續的解釋,心下越發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