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衣服還是濕的,身上還殘留著泥土氣息,賀元闌恨恨地想將他推開,卻礙于手腳麻了使不上力氣,只好由著這蠢小子抱著自己,還像模像樣地拍打著他的后背。
一時間他連他如何進來的都忘了問,只冷冷道:“怎么不去投奔你的好太子!來找我作甚!”
拾硯聽著這別扭的語氣,心下想笑,卻也忍住了,松開了手認真看著他道:“奴婢為何要去找太子?太子又不是我主子,您才是我主子!”
賀元闌冷哼一聲將視線挪開,望著窗外雨幕悶悶道:“我知道的!你才不想認我當主子,所有人都喜歡太子,看你這兩日的表現我就知道,你故意接近他引起他注意,就是想到他身邊當他的小太監,你滾,去找他,本殿下不要你!”
拾硯記得直撓頭,忙道:“我哪有!昨個我只是好奇,看看而已,今兒您可當真是冤枉我了,是太子看我抱弓走得太艱難,這才出手幫我一把的,誰知剛一近身就被您抓到了!”
這話說得,就跟抓什么似的,拾硯默默臉紅。
賀元闌冷著一張臉依然不說話。
所幸拾硯話多,又臉皮厚,干脆嘚啵嘚地給他表了好一通忠心,就跟過家家似的,再三保證殿下是他永遠的老大,絕不倒戈絕不跟其他派系的人說話,哪怕他是最尊貴的太子也撼動不了他忠于主上的決心!
賀元闌被他這副模樣算是打動了,可到底難以拉下面子來,仍是抿唇不搭理他。
直到冷風吹過拾硯凍得打了兩個噴嚏,賀元闌才裝作嫌棄地起身,給他丟了套舊衣服。
拾硯心下一樂,這關總算是過了。
從那以后,莫說是太子,便是其他殿下他也退避三尺,堅決捍衛自己的決心!
賀元闌看在眼里,終是滿意了,兩個半大的孩子便宮中互相陪伴著度過一日又一日。明面上他們是主仆,拾硯在外從不逾距,回到扶風院里賀元闌便從不拘著他,也沒將他當奴婢對待。
大概終于有了陪伴,賀元闌脾氣也終于收斂些,被拾硯想著法的勸著總算不日日去鉆那牛角尖了,沒人陪他玩,他就去陪主子,除了上課,便也盡量勸著他不要整日往屋里鉆,從玉柏那打聽四皇子愛逛的地方愛玩的樂子,便也總出言勸著他去走走看看,雖然十次有八次是不答應的,可還有剩下兩次不是。
就這樣,在拾硯的軟磨硬泡之下,賀元闌便也破天荒地會出去走動一下了。他本就是皇后嫡子,上頭還有個太子親哥,雖說之前鬧了笑話,可都是背地里議論,哪兒敢明面上說去,是賀元闌自己想不開,陷在里面了,拾硯便只好竭盡所能地將他拽出去。
賀元棠這邊其實也派人打探過弟弟的生活,他二人之間的隔閡他自是知曉的。可以他的身份去勸,到底是不太合適,可除了他再沒有其他的人真心關心弟弟。
如今倒是出了個小太監,那日在尚書房他便看出來了,自家弟弟能出口護著這小太監,想必在他心中多少有點份量,便留意了些。如今聽到弟弟會偶爾出門的消息,他不知多欣慰。
曾經有回聞訊竟還親自去看過。那時正值春日,玉京園里花開萬朵,新移植幾株孔雀曇這幾日正值花期,不少人都慕名前去想看那傳聞中的曇花一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