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硯估算了一下,怕是全部取完得要月余,倒也無妨,反正他時間多。
如此便過了半月,拾硯每逢夜半都要外出,桂影看他近日都熬得雙眼通紅,心疼不已想給他幫忙,卻也被拾硯嚴詞拒絕了。
擅闖行宮庫房偷竊宮內寶物乃是大罪,雖說那是捧墨私自藏在那的,可若是被抓到卻是無論如何也解釋不清的。
他不能讓妹妹冒險!
每夜他都盡量謹慎,唯恐此事生變,自己折在里頭。
可越是擔心的事情越是會發生,那夜,庫房失火了。
拾硯被困在庫房里,壓根不知外頭情況,只聞得越來越濃的燒焦味傳來,庫房里彌漫著黑煙,越來越濃后來直到睜不開眼。
拾硯艱難地匍匐在地上,想跑出去,卻又聽見外頭的嘈雜人聲,若是這時候闖出去,怕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可若是不出去,自己便要交代在這里了。
兩相糾結之下,他瞧見不遠處墻角竟有個狗洞!他大喜,忙低身鉆了出去,蹭的滿頭滿臉都是臟污他也顧不得收拾,甫一出來,他便連吸幾口空氣跌坐在草地上,身旁適時有人遞了張濕帕子過來,拾硯下意識接過還道了句謝。
突然間,腦海中一根弦突然崩開,他緊張地滯在原地,良久后才認命地抬頭。
拾硯扯了扯嘴角,干笑道:“……見過捧墨公公。”
捧墨回以一笑挑了個眉,手下一抬,拾硯只覺脖頸一麻兩眼一翻便昏了過去。
再醒來時,只覺周身涼氣刺骨后頸隱隱作痛,拾硯艱難地睜眼卻覺眼前一片昏暗,適應了半晌才瞧見桌案邊一盞無風自動的微弱的燭光。
剛想出聲,只覺喉間一陣火辣辣地疼,他艱難地吞咽了下口水,唾液滑過嗓子眼,帶起如針扎般地疼痛侵入他的神經。
拾硯眼睛猛地睜大,立時覺出不對來,背上頓時俘起一層細汗,不多時便浸濕了整個衣衫。
他嘗試著說話卻只覺聲帶像是被剝奪似的,整個喉間如被碎石刮過,破落如風箱一般呼呼刮著發出難以拼湊的風聲。
他被人毒啞了?!
拾硯心頭大亂,面如白紙。
這邊的窸窣聲傳到上座那人的耳中,只見他緩緩睜眼從暗處起身,一步一步往拾硯近前走去,看著他滿臉驚悚的表情,那人滿意地勾了下唇角。
——魏公公?
卻見他滿臉嚴肅,雙眼如鷹隼便直直盯著拾硯的眼睛,溝壑縱橫的臉上浮現起一絲怪異的哂笑,直看得拾硯遍體生寒。
他想開口說話,卻礙于發不出聲來,只能將雙眼瞪大瞧著對方。
正當時,遠處傳來一串細碎的腳步聲,二人回頭望去,卻見漆黑兜帽下一張姣好的面容若隱若現。
待捧墨走近屋中露出真容,拾硯心下一驚額間沁出冷汗。
他沒忘記自己暈前見到的最后一幕,便是捧墨那張似是鬼魅的陰森笑臉,如今他被捆縛于暗室之中,面前又是這兩位老對頭,不肖猜必是處境堪憂,能不能囫圇著走出去都未可知了。
想到這拾硯小臉一白,心下既慶幸又難過。幸好沒讓妹妹一塊參與行動,他的所有罪證都被消滅了,想必不會牽連到妹妹頭上,只可惜的是,這計劃到底還是失敗了,怨他蠢笨最終還是中了他人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