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他臉上表情變幻莫測,捧墨滿臉得意走到他身前揚聲道:“在想什么?”
拾硯瞪他一眼,牙關緊咬。
捧墨掩唇輕笑:“唉,咱家都忘了,你如今嗓子被煙熏廢了,再也不能開口說話了。”
說完似是同情似是嘲笑地望他一眼,又道:“說你傻你還真傻,怨不得連殿下提起你時都直說你是個蠢太監,怎么樣,西庫房里的寶貝,能換不少銀子吧?前兒個大火之后清查庫房,里頭少了的奇珍異寶少說也價值上萬兩!你說說你這個小太監,看著老實,胃口還挺不小!”
拾硯聞言猛地掙了下.身子,什么被盜寶貝!你少胡說八道!就是你這個賤人設計陷害我!我的嗓子分明是你毒啞的!你就是想.逼.得我有口說不出,將欲加之罪全扣在我頭上!
拾硯氣得直喘粗氣,雙眼滿是猩紅,恨不得將眼前人扒皮.拆骨才能解恨。
捧墨瞧著他這副啞巴吃黃連地模樣心下大塊,打量了一會便望向一旁的魏公公。
“殿下說了,對待這等不忠不悌的小賊,公公不必留手,只管放手去做。”
魏公公渾濁的眼睛閃著精光,沙啞地嗓音響起道:“偷盜宮物乃是大罪,更遑論數量之巨更是罪加一等,依宮規處置,當以亂棍打死以儆效尤。”
捧墨掃了他一眼,目光全是陰毒,毫不在意地擺擺手道:“全憑公公處置。”
說著抬步就走,卻又想起什么轉身回到屋中,同魏公公交代了兩句,便附身湊近拾硯的耳側。
“你能有這般境地,全怨你是條太過忠心的狗,可你再忠心又能如何,還不是個沒牙的廢物,下輩子呀,眼睛擦亮些換個好主,免得他自己都自顧不暇了,哪兒還管得了你的死活!”
拾硯雙眼怒瞪著他,突然一口血水啐了他滿臉。
捧墨厭惡地掏出帕子,滿眼的笑意更加惡毒。
他一把掐住他的衣領,拾硯因著喉間刺痛憋得滿臉通紅。
捧墨勾唇輕笑著抬手撫上他的臉頰,瞧著那稚嫩的小臉,滿臉皆是玩味道:“你可知道這魏公公,可是最喜歡你這樣的小玩意了,本想讓你死個痛快,如今看倒也不必了。”
說著竟也不顧拾硯驚恐之下地滿臉猙獰,徑直走向魏喜身前,低聲耳語了兩句,便見那老太監笑意桀桀地起身,親自將捧墨送出門去,而后如惡鬼降世般一步一步踱到拾硯面前。
拾硯嚇得退無可退,連連搖頭淚水奪眶而出,心里喊了成千上萬句不要,卻仍無法阻止老太監前行的腳步。
“小拾硯,來,讓爺好好疼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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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房中,剛服完藥的賀元闌偏頭倚靠窗沿上,抬手握著陶笛,鳴奏著縹緲悠長地調子,似是深谷里漫天凋零的落葉,又像是黃昏時分殘陽落日的余輝。曲調里遍藏失意迷惘,讓人聞之心神哀悸,卻唯有相熟才知他不過是在為自己而歌。
突然之間,聲音戛然而止,賀元闌眉心一跳陶笛脫手而出,砸在窗沿錚地一聲脆響,掉在窗外碎落滿地。
賀元闌心神一動,只覺萬分不安,隱隱覺出或有大事發生。
一旁伺候的捧墨見狀上前寬慰他道:“主子莫惱,不過是個普通陶笛罷了,回頭奴婢再著人給您買上幾個便是。”
賀元闌心煩地擺了擺手,望著滿地碎片忽而憶起那個傻小子,自那日不歡而散,如今也不知他怎樣了。
“拾硯呢?將他尋來。”賀元闌開口問道。
捧墨聞言動作一滯,欲言又止地半天才道:“……這……奴婢不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