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元闌只當她是如往常那般無意識的行為,轉身過去,執著她的玉手柔聲勸道:“聽話,松手。”
蕭瑾瑤心說簡直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從前在夢境里聽到小虎絮叨的時候,還當他是說胡話,而今親耳聽到這人嘶啞的嗓音在屋內回蕩,明明是累的不行了卻還要強撐著,瘋子,果真是個瘋子。
蕭瑾瑤不松手反倒抓得更緊了,賀元闌見狀只好伸手去掰,才剛碰到她的指尖便被用力攥住,力道大得嚇人,他心下一動,腦海中有個猜想卻遲遲不敢說出口。
就單單怔在那里,望著二人交握的雙手。
良久,他深吸了口氣,輕輕坐回床沿攬著她的肩膀,躊躇了良久才緩生道:“鶯娘……是你么?”
對方無話,手下卻攥得更緊了。
賀元闌心下一陣激蕩,竭力平復著情緒湊近看了一眼,便見那副憔悴的桃花眼半睜著,眼尾滲出兩滴淚來。
賀元闌顫抖著手指停在半空,臉上難以置信又夾雜著幾分歡喜激動。
蕭瑾瑤強撐著睜了眼,入目便是那個從前最討人嫌的王爺,良久不見,竟也變得胡子拉碴,眼底烏青雙目通紅,整個人憔悴得像生了場大病了一場,怕是比自己看起來還要嚴重些了。
“……賀元闌。”蕭瑾瑤啞著嗓音張了口,聲音極小,要湊近才能聽到。
對方聞聲附耳過去,身上的鈴蘭味道一瞬間將她給籠罩了。
蕭瑾瑤艱難地繼續出聲道:“……辛苦你了。”
她眨巴著眼睛竭力扯著嘴角,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看得賀元闌心下一酸,立時將她攬在懷中,嘴里不住道:“你總算醒了……醒了就好……”
一旁的小虎聞聲望去,見狀手下一松,藥碗都砸落在地上。豆大的淚珠自眼眶中洶涌而出,忙跑過去一把撲進蕭瑾瑤懷里。
泣不成聲,斷斷續續地哽咽道:“鶯娘姐姐……還以為你不要我們了……你可嚇死我了……”
這熊孩子力氣太大,一下子撞到蕭瑾瑤的傷口,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氣,賀元闌輕拍著她的后背安撫。
屋外聞聲的陳伯連趕走了進來,見此情狀,連他老人家都要喜極而泣了。
忙道:“快讓開,老夫再替她查看一番。”
說著拿著脈枕走了過去,許是久未蘇醒,蕭瑾瑤腦袋昏昏沉沉的,見他走近,扯了扯唇角,啞聲道:“陳伯……我是不是廢了?”
老人切脈的手都一怔,連忙呸呸幾下急道:“胡說什么!沒有的事!如今你人也醒了這最難熬的一關便算過了……”
“那我為何手腳都動彈不得,感覺人跟癱了似的……”
陳伯白了她一眼,又是心疼又有點生氣,指了指她包的像粽子似的腿腳,沉聲道:“還不那日你傷得太重……傻丫頭非要逞強什么!非要拿你自己的命來護著咱們三個,你有沒有問過咱們同不同意!幸好你這是醒了,若是……你讓咱們可怎么活!”
說著老人家的眼淚也嘩啦啦地掉,蕭瑾瑤有心想去寬慰他,奈何自己起不來身,偏頭示意小虎,卻發現這小崽子又跟哭喪似的。眼前的場景簡直跟那日昏迷前無甚差別,蕭瑾瑤最怕這個,抿了唇抬眼望著身側,那賀元闌竟也目露悲傷眼尾都紅了,見蕭瑾瑤看過來,忙將頭偏了過去。
蕭瑾瑤太陽穴直突突,感覺自己還不如起來跟人打上一架。
“行了都別哭了,要死的時候哭,現在活了還哭……肚子餓了,去,陳伯給我煮點飯,小虎去逮兩只野兔烤了,多撒點辣子……至于你嘛,”蕭瑾瑤抬頭望了眼滿臉憔悴的賀元闌,輕嘆口氣道,“還勞煩王爺趕緊滾去睡覺,莫在我眼前晃悠了,看得眼睛疼!走走走,都行動起來!”
陳伯好脾氣地立時起身,走到門口想起什么,回身道:“你如今傷勢未愈,辣子野味就別想了……”說完轉身進了廚房給她熬白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