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念一轉,這就有了主意,寫道:「你忘了?這海棠書院就是我從前讀過的靜遠書院,當初你家尚夫子將這家書院盤下,估摸著也將我夫子的居所一并給買下來了……走,咱們去碰碰運氣。」
拾硯眨巴著眼,連聲點頭。
轉身出巷,瞧見那拐角的婆婆又出了攤,小崽子領著拾硯顛顛跑過去買了兩碗醪糟丸子并一包冬瓜糖,糯唧唧道:“咱們探病可不能空手去不是,喏,這一碗給你。”
拾硯心下熨帖,正想掏錢,便見小崽子小心翼翼地從自己懷里掏出方小布包來,數了十個銅板,遞給老婆婆。
拾硯見之既好笑又心酸,問道:「你的那一點零花不是都拿去給王爺買禮物了么?」
小崽子嘿嘿一笑,神神秘秘道:“今早上枕頭底下撿的!居然又有二十文,開心!”
瞧他那眉眼彎彎的模樣,果然這小孩子就是好哄。
能給他放錢的還能有誰,王爺出手那定是二十兩咯,能摳摳搜搜只給二十文的,怕也只有那位女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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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拐西繞了約莫一炷香時間,便來到一處古樸的院落,在屋外依稀能瞧見河邊隨風拂動的楊柳。
拾硯示意讓他去敲門,良久之后才聽到里面沉重地腳步聲響起,并一道人聲傳來道:“又忘了帶鑰匙不成?”
小虎微微蹙眉,小聲問道:“尚夫子在和誰說話呀?”
拾硯干笑一聲搖了搖頭,那什么,我也不知道呀。
大門一開,果然便見拾硯站在門口,賀元棠暈暈乎乎地才剛想出聲,便見對方使勁對他擠眉弄眼示意這下面還站著一個人!
賀元棠這才彎腰瞧見地上站著的小虎,便見他甜甜一笑,捧著那都快成了坨坨的醪糟丸子對他溫聲道:“夫子,聽說你生病了,我來看看你,”說著又指了指身后的拾硯道,“我家哥哥帶我來的。”
拾硯近日常混作學生家長,同賀元棠自是有了正當接觸的理由,如今鬧這一出不請自來,險些讓他露餡,賀元棠斂了斂神情,抬手招呼他們進去。
小院一側臨水,不過三兩座房屋,瞧這簡單的布置,倒有些像旗峰山上了,小虎瞧著莫名親切,又瞧著院里支了張桌椅,便主動道:“夫子,哥哥你們去歇著吧,我來沏茶便是。”
說完小短腿顛顛跑去廚房那撿柴火燒火,動作利落得一瞧便知沒少在家里干活。
賀元棠看著他的小身影,沒忍住一勾唇角,便像是數九寒天里升起的一抹太陽,單瞧著就讓人覺得溫暖極了。
“我孩子要是還活著,怕也有這么大了。”他喃喃道。
拾硯看他那又漸漸黯淡地眼神,沒忍住拍了拍他的手背寬慰道:「別灰心,萬一他還活著呢!」
賀元棠輕輕嘆氣,搖了搖頭:“不會的,她那般恨我,又怎會留下我的孩子。”
六年前,太子生辰宴上,一場大火,太子與太子妃皆命喪當場。此事有礙兩國邦交,出事以后全面封鎖消息只道是二人身患重疾,先后離去,又歸還北齊三座城池方才事了。
可沒多少人知道,當年太子妃歿時,是有孕在身的。
“行了,不提這傷心事了,你來做什么?”賀元棠道。
「想著昨日事發突然,忘了知會你一聲,豈料今天你就病了……昨日可是擔心了一夜?」拾硯寫道。
賀元棠掃了一眼,輕笑著搖了搖頭:“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