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道理說,若是自愿,想必也不需要還刻意拿鎖鏈造池塘,不想走的人說什么也不會走,要被困住的,定是不想留下的。
蕭瑾瑤除了好奇以外,更多的是共情,換位思考若是自己被人鎖在這小院子里哪兒都不能去,就跟個囚籠似的,怕是要不了兩天就受不住了。
可這除了她的生活痕跡,竟什么東西都沒留下,為什么呢?
總得發泄一下吧?難不成成天就只借個彈琴去抒發愁思?不應該呀?
那琴蕭瑾瑤也看過,生怕她會刻個字啥的,還特意搬去亮處細細查看過,可惜還是啥都沒有……
不應該呀,蕭瑾瑤郁悶地直撓頭。突然腦海中靈光一閃,除非這里就已經被搜過一遍了。
這就解釋得通了。
蕭瑾瑤坐在塌上默默將腳銬盤好,復歸原樣,坐在塌上能瞧見天邊的夕陽還有窗外的花瀑,設想著當是那姑娘腳上纏著鏈子被困在這精致地囚籠里,會是怎樣一股心境。
而這位,又是舒大哥什么人?
他口口聲聲說是念著他二人從前的過往,不惜又納了這么多男妾作掩飾,卻又在后院困住這么一位姑娘,蕭瑾瑤心下五味雜陳。
雖說是失憶了吧,可心里總是有那么丟丟不得勁,要么就實話實說嘛,誰還會怪你不成,還非要這么掩飾著藏得這么深。還要害人家姑娘被關在這里。
一想到這,蕭瑾瑤心思就又飄到賀元闌身上去。還是這貨好,發瘋發作什么的也只會折騰自己。
陽光鎏在蕭瑾瑤窗戶上,在地上投出一道道光影,剛好照在墻角的梔子花上打上一圈金邊。
方才倒是急著找東西沒注意這還擺了一盆花,想想山里自家屋子墻角也擺了這么一盆,清香陣陣地比那香爐都好使。
估摸著這也是個和她性情相仿的姑娘,蕭瑾瑤又是一陣惋惜,也不知這人現在怎么樣了,是不是還活著,還是……
蕭瑾瑤嘆了口氣,蹲下去看那花盆里枝葉耷拉著的小梔子,看那盆里的土都開始龜裂了,像是那下人粗心,忘了澆水。
蕭瑾瑤走到院外舀了捧水進來澆上,順道尋了塊帕子去擦那葉子上的浮塵。
擦著擦著,覺出不對來了——
這水,怎么一直都放不下去?尋常澆花,水都會從花盆底下給漏出去,如今這花盆怎的瞧著怪怪的?
“怪?”蕭瑾瑤喃喃一句,瞳孔驟睜,恍然大悟地一拍手道,“對啊,我怎么把這兒給忘了?”
挖開泥土,果真就見花盆最底下藏了個小小的首飾盒,蕭瑾瑤將其扣子打開,便見里面方方正正擺著疊好的一張紙。
蕭瑾瑤粲然一笑:“可算是功夫不負有心人!”
眼瞧著日頭漸沉,蕭瑾瑤也顧不得現場拆看,將其收回自己懷中,又將那花盆復位在原地。十分謹慎地將屋內里每一寸腳印都給抹去,連根頭發絲兒都不放過地將一切收拾妥當,足尖一點,便從石橋上翻身上墻,回頭看了眼這金籠子。
回程路上,又要穿過那片鬼樹林,光線比來時更是暗了幾分,秋葉瑟縮著打著轉兒地自她指尖劃過,蕭瑾瑤滿腹心事便也沒覺多嚇人,趕著日落地尾巴,蕭瑾瑤出了林子,依舊是毫無頭緒地走著,心下卻著急趕回去看信,腳步一急,東拐西繞地竟又誤打誤撞繞到了朗月閣。
蕭瑾瑤抬頭一看,心道,你說這巧不巧,想來的時候找不著路,這不想找了卻又找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