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走到客院,遠遠便見里面燈火通明,兵荒馬亂地,嘈雜聲此起彼伏,蕭瑾瑤心一咯噔,忙小跑著沖了進去,瞧著院子里又是站了不老少人,個個表情沉重,幫得上忙的在屋子里進進出出,幫不上忙的便在院子里干著急。
蕭瑾瑤隨口扯住一個人的衣領急聲道:“里面這是怎么了?”
那被抓的便是幫不上忙的傻湛瑜,聞聲忙磕磕巴巴道:“屬下……也不太清楚,下午還瞧見王爺還好端端的,晚上不知怎的竟又吐了血……還昏迷不醒,當真是急死個人了!”
蕭瑾瑤一聽臉色瞬間煞白,顫聲道:“你說什么?吐血?可是吃錯了什么東西?”
一剎間恍若墜入冰窟似的,蕭瑾瑤心都險些驟停一瞬。
湛瑜被她的臉色嚇到,忙解釋道:“那倒不是,陳伯說王爺是怒急攻心所致……”
蕭瑾瑤不聽他說完便急急往他臥房里沖去,瞧見臥榻上臉頰凹陷,神容憔悴地賀元闌,一時眼淚再也繃不住地簌簌往下冒。
床邊伺候著的拾硯見狀忙搬了個凳子扶著她坐下,陳伯還在給他把脈看診,蕭瑾瑤不敢打擾,只好斂了斂情緒低聲問道:“……他這幾天,是不是都沒好好吃過飯?”
本來臉上就瘦得沒有幾兩肉了,就這幾日功夫竟又消瘦得更嚇人了,蕭瑾瑤瞧著他那兩條刀鑿似的下頜骨,簡直都不忍再看第二眼去。
拾硯幽幽嘆了口氣,執筆寫道:「姐姐您也知道,王爺心思重……這幾日茶飯不思愁容滿面,勸也勸不住……」
他那副犟脾氣,蕭瑾瑤自也是見識過的,心下自責地攥緊了拳頭,早知如此,這幾天就該強硬些,管他開不開門,好歹逼著他把飯吃了!
“那這好端端的,怎會又吐血了?”她又急聲追問道。
拾硯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又倉促寫道:「這……我也不知,今兒個您出去了就沒再回來,王爺問過好幾次沒您的消息,晚間就一直站在門外等你,后頭好像是遇到淮王爺了,我見他二人似是有話要說,便沒就近跟著,遠遠瞧見他們兩個說了會話,后來王爺不知怎的,就動手了……」
賀元闌那么好脾氣一個人能同舒大哥動手?
蕭瑾瑤眉頭一擰,怕是八成是為了自己。
“后來呢?”
「后來又聊了幾句,王爺突然就吐了血,淮王爺扶著他喊人,我這便緊趕忙趕地出來了。」
蕭瑾瑤心頭一亂:“他二人說了什么?你是一句都沒聽著?”
拾硯愧疚地看了她一眼,遲疑地點了點頭。
都到了這會,再發脾氣也沒用了,蕭瑾瑤知道此事十有八九又是因自己而起,眉心緊擰地朝病榻上正被施針的賀元闌望去,瞧見那心口上密密麻麻地銀針,被燙著似的再不敢看第二眼。
直到陳伯施針結束,她才敢緩緩出聲道:“陳伯,賀元闌他……無大礙吧?”
陳伯收撿著針藥箱嘆了口氣:“王爺早年便被極樂丹掏空了身子,去了趟刺州便又是新傷加舊傷,如今這樣怒急攻心將淤血沖出,其實也是好事……只是他這副身子骨太虛弱了,又思慮太重,積在心中難以排解……這身病好治,心病難治啊!”
說完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猶豫了一下便還是抬步離開。
這倆年輕人自己的事,他也不好再去瞎摻和,只盼他倆能消停些,少折騰下對方,比什么都強。
陳伯滿腹心事地離開煎藥,拾硯端了盆熱水給他擦拭著冷汗,蕭瑾瑤伸手接過帕子道:“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