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那么輕輕一掃,就能將這些個賭客們分出個三六九等。瞧見蕭瑾瑤進門時,略一頷首,那副表情淡淡地,倒教蕭瑾瑤有些不太適應。想她還是尹公子的時候,這管事的一見到都恨不得親自給她提鞋,若非自個兒不是個女人,那坐她懷里的哪還能輪得到小桃紅?
如今這突然被一冷落,蕭瑾瑤有些不太適應,輕咳一聲故意在他眼前晃了晃,豈料這人眼皮子都懶得抬上一下。
蕭瑾瑤被氣笑了,隨手自錢袋里取出幾張銀票當扇子扇,那管事的立時就跟條聞著肉味的狗似的,噌一下就過來了。
“唷,姑娘您瞧著眼生,可是頭一回來?”那管事的道。
蕭瑾瑤睨他一眼,嗯了一聲便就往里去尋人,那管事的盯著她那白花花的銀票就跟有條無形地繩兒似的,這位往東他便往東,這位往西他便往西,蕭瑾瑤跟遛狗似的戲耍夠了,方才大發慈悲地抽出張銀票往他手里一塞道:“行了,我也不跟你兜圈子,去,叫你們這小桃紅來伺候我。”
那管事的剛伸出來的手登時一滯,訕訕地沖她笑上一笑,出聲道:“姑娘要不換個人來伺候,咱們這綠蕊,碧葉也都是數一數二的美人呢!”
“我不,姑娘我就要小桃紅。”說著又抽了張銀票出來。
豈料那管事的略有些為難地看了她一眼道:“姑娘有所不知,這小桃紅素來都是晚上才會過來,您瞧這時辰尚早,換個人來陪您也是一樣……”
蕭瑾瑤聞言眉頭一擰,正色道:“你是說這小桃紅下了工就回家了?”說著又點了張銀票出來。
那管事的銀子一到位,立時討好地笑笑:“昨兒個夜里不知怎的就走了……”
昨夜?蕭瑾瑤心道不好:“那她們這突然離場,你們管事也不去追究?”
“有什么好追究的,這些個陪玩的姑娘又不是咱們的伙計,拿了客人的賞錢給咱們抽些水錢就是,愛來不來,自由得很……”說著一雙精明地眼珠子滴溜溜往蕭瑾瑤身上直打量,“我瞧姑娘這盤靚條順的,可要來咱們百樂坊里駐個場?”
“我滾你大爺的!”怒氣沖沖地將銀票往他臉上一拍,須臾間就消失在賭場里。
蕭瑾瑤越想越覺得奇怪,半夜就走了,為何不回王府?
想了一想,她這除了王府賭場,還有個能去的地方怕就是她家了。
蕭瑾瑤邊想著邊往義寧坊走,那夜暈暈乎乎地飛檐走壁,如今瞧著這義寧坊密密麻麻地房子,便又開始頭痛。
回頭得找陳伯問問,路癡這病到底能不能治?
白日這里的人大都去上工了,孩子們也都該上學上學,蕭瑾瑤穿梭在巷子里,一家一家地找起來,感覺憑自己的記憶力,許是這輩子都找不出個頭緒來。
看見一家門口大開著,蕭瑾瑤探頭進去出聲問道:“敢問您可知道小桃紅住在哪兒呢?”
來人是個老婆婆,本來還笑意盈盈地臉上一聽到這話,下意識面色一沉,厲聲道:“你找她做什么?”
蕭瑾瑤被這老太太的氣勢給嚇一激靈,老實答道:“我是她的朋友……”
老太太拿審視地眼光看著她,瞧她打扮得還算規矩,臉色方才稍稍緩了緩:“你這好人家的姑娘,還是莫要跟這種浪蕩胚子廝混在一起,當心壞了你的名聲。”
原來是這樣,蕭瑾瑤恍然地扯了扯嘴角:“她這一不偷二不搶的,倒也沒您說得那么壞吧……”
老太太登時臉色又不虞了,蕭瑾瑤忙笑兮兮地掏出點銀子塞到她手里,找人要緊,哪有時間跟她兜圈子,老太太收了錢卻仍是面色凝重,反復叮囑她少跟這種人打交道,說完這才抬手指了指她家的位置。
蕭瑾瑤走出門時還仍是心有戚戚,倒是更替小桃紅感到可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