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二人還要再吵,梁帝卻是懶得聽了,擺擺手讓他們退下,復又朗聲道:“眾卿何意?”
丞相一派自是站端王的,兵部眾人便也是跟著肅王,余下的先太子黨老太傅,在萬眾矚目之下悠然出列一笑:“回稟陛下,臣附議肅王。”
事到如今,還有什么可說的。擺明了就是這邊兩個聯合起來要坑自己的。
丞相黨散朝之后個個灰頭土臉地轉而聚集丞相府,甫一進書房,端王便再也抑制不住地掀翻了桌子,身后眾臣噤若寒蟬。
“要不說這會咬人的狗不叫,本王倒是小看了他!”賀元彰惡狠狠道。
丞相面沉如水地回上首坐下,冷睨了他一眼道:“行了!如今說這些還有什么用!”
賀元彰憋悶地攥緊了拳頭,到底不敢再發作下去,只悶悶道:“那祖父……如今現在該怎么辦?”
老丞相臉色鐵青,須發白眉下一雙眼睛依然銳利,靜靜掃視著一眾面色驚慌失措地下屬和晚輩,沉沉舒了口氣道:“怎么辦?還能怎么辦!速去召集人馬將太倉糧給補齊!”
賀元彰猶豫著看了他一眼,似有些不甘地出聲道:“那……安南國那邊?”
話音未落,老丞相再忍不住地拍桌子怒氣翻騰道:“都什么時候了,你竟然還在惦記那點東西,當真是要錢不要命了不成!”
賀元彰被他的怒喝聲嚇得抖三抖,再多的話也都哽在了喉嚨里,只能默默在心里將這二人的名字又重重記上一筆。
等著,總有一天本王讓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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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硯自打從書院回來,便就心神不寧,這么多樁重要的事積壓在心里,拾硯感覺自己便是個罐子也都快被憋爆了,更何況他還是個人。
幸而,他不會說話,否則還當真怕哪天做噩夢時就給一不小心全抖摟出來了……
首先,這太子未死一事便就藏在他心里很多年,如今天天在王爺身邊跟做賊似的心虛,然后近來又多了樁小殿下的事,那便就更心虛了。
這事兒整得,愁人!
當年轟動兩國的東宮走水案,當事人一個南梁太子一個北齊公主,尊貴無匹的倆人齊齊葬身火海,為此北齊還借此向南梁索賠了邊境三城。
如今可倒好,這倆非但都沒死也就罷了,還莫名多出來個孩子。
原本拾硯心中的天平其實是偏向自家王爺的,畢竟這人打小就擰巴,喜歡的東西簡直少得又少,好容易喜歡上一個鶯娘姐姐,結果還是個失了憶的太子妃。當年之事已過去了那么多年,如今鶯娘姐姐既是失憶,便也就翻篇算了,太子殿下那么大氣,商量商量或許就算了,哪知道又炸出個驚天大秘密。
有了孩子……這就很難辦啦。一看太子那副難以放下的神情,拾硯便是再偏心,也能分得清輕重緩急。
于是就是更愁了,從想勸太子放棄轉而變成想勸王爺,眼瞅著那一雙圓溜溜的眼珠子一直盯著自己出神,賀元闌終是忍不住出聲道:“你若是有話說,便就直說。”
拾硯回下神來,看了他一眼,猶猶豫豫地掏出了紙筆,在紙上寫了又涂,涂了又寫的,賀元闌都看不下去了,一把從他手里奪過那紙張,拾硯急著想去搶奈何又是晚了一步,被賀元闌看了個正著,便見那涂涂寫寫總歸不過兩個字——鶯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