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片刻后,她輕輕開口:“夏兄,我進來了?”
里面仍然一片安靜,喻傾沉默片刻便還是推開了門。
夏光風并沒有吃飯,他正坐在陸明道以前的座位上,雙手撐著腦袋,低著頭,整個人散發出一股頹廢的氣息。
喻傾讓勤務兵送來的餐盒正雜亂地擺放在一邊,卻沒有被動過。
喻傾心忽然疼了一下,走過去:“逝者已逝,夏兄作為活著的人,還是要珍重身體。”
夏光風依然低著頭,沒有回答。
喻傾再仔細看了看,發現夏光風在看的那些報紙,全部都是她當初自己寫了,又請別人署名發上去的文章。
喻傾看著那些熟悉的文字,沉默了,好久她才聲音顫抖的開口:“夏兄,有什么想問我的嗎?”
夏光風終于抬頭看向她,眼眶通紅:“喻傾,你信不信我曾經是一直把你當親妹妹的。”
喻傾說不出話,她只是忽地退后了一步,眼睛輕輕紅了。
“你現在問我,還有沒有什么想問你的。”
夏光風直直盯著她,然后輕聲開口:“是啊,我當然有問題想要問你。”
“喻傾,我想知道三天前我和陸大哥陪你一起去那個會堂的時候,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有人會死?”
不留一絲余地的問話,讓喻傾的身形猛地僵住。
夏光風還在盯著她,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嚴厲。
喻傾沉默很久,才輕輕點了點頭。
“是的,我知道,我甚至連那個狙擊手在幾樓,在哪個位置我都知道。”
夏光風還在看著她:“可是你還是帶著我們去了,因為你覺得顧梟等不了,因為你害怕事情會更加嚴重。”
“所以哪怕你明知道對方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你還是去了。”
“你不僅去了,你還在會堂中慷慨激昂的發言,你想逼他們開槍對嗎?”
“會場上那些后來忽然站起來,振臂高呼牽動情緒的人,根本就不是什么路見不平的仁人志士,而是你早就安排好的對嗎?”
“這三天以來發的這么多文章,也是你早就寫好的,其實也根本就不會有那么多的人,情緒變得這么激動,去關注陸大哥,全都是你早就安排好的,對嗎?”
夏光風什么都知道了,他一字一句輕聲開口,好像在問,可是用的語氣明明都是肯定至極的。
說到最后他甚至聲音都開始哽咽,好像是太為陸明道難過了,又好像不敢相信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面前這個自己曾把她當做親妹妹的人,一手策劃的。
喻傾偏開頭,臉色早已蒼白:“對不起,夏兄,對不起。”
喻傾再也忍不住,她跌坐在了椅子上,雙手捂住臉,有些崩潰的哭出聲來。
這么多天,她一直強忍著來自各方面的壓力,努力讓自己有條不紊的辦好所有事情。
但她沒有對任何人說過,這三天以來,她最難過的時刻不是在沉重的壓力下,還要堅持著處理陸明道的后事。
她最難過的其實是在她周圍的每一個人都在努力安慰她,勸解她,讓她不要把這件事歸咎在自己身上的時候。
因為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她的手筆,都是因為她認不清楚自己的實力導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