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薄輕聲音冷酷無情,殺伐果決,令整個大堂須臾間靜得落針可聞。
而在這個節骨眼,茯苓竟笑了。
眾目睽睽下,她走到唐世和的身旁。
清脆悅耳的笑聲從女子嫣紅的唇齒間流淌出來。
茯苓笑得彎了腰,珠釵晃出浪潮般的波瀾,她便順勢俯身看向唐世和。
“二叔呀二叔,你聽到沒有,按律當誅呢。”
她反復咀嚼著這句話,粉腮含著薄紅,似乎遇到了值得興奮的事,腎上腺素都在飆升。
她從一旁信手取來刑具,鋒利的尖叉在唐世和胸口流連,將后者衣裳逐一劃爛。
“當誅,當誅,該從哪塊下手好呢?”
似在比劃需要稱斤約兩的豬肉。
“祖父和爹娘死的時候,都不知道家中出了叛徒,好在我知道了,二叔放心,如今當著祖父爹娘的面,茯苓一定會送你下去陪他們的。”
她明明笑貌多情,卻飽滿了無法磨滅的仇恨,像從深淵爬出的厲鬼,令人心悸。
終于反應過來自己目前處境的唐世和。
眼冒淚光,內心崩潰。
該死!
他竟然成了周薄輕的棄子!
冰涼尖利的刑具劃過織錦衣裳,發出切割的窸窣聲音。
男人如同屠宰場待宰的豬,想要崩潰大喊,可嘴里被塞了口布,滿頭的冷汗沖刷了臉上鮮血。
瞳孔中倒映著惡鬼的面容。
似個美麗的瘋子。
“別怕二叔,不過是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事,不會多疼的。”
尖刺見了血,她愉悅微笑,聲聲安撫。
“不過侄女不太痛快,所以不想讓你痛快,可能挑得角度刁鉆點,多刺幾下,您挨累了,可得受著。”
美色惑人,無懈可擊。
然而美人卻如同瘋魔,字句令人心驚膽戰。
旁人皆不敢看向此時渾身都散發著猖獗氣息的女子。
只有周薄輕目光凝住。
仿佛從她身上,看到了另一個自己。
半晌,周薄輕驀然醒悟。
是了。
他們身上不是背負著同樣的東西么?
帶著一身猖狂恨意從地獄歸來的惡鬼。
美麗皮囊與多情笑貌只是為了掩飾內心的滔天怨怒。
鬼使神差地,一身漆黑戎裝的周薄輕站起來,按住茯苓手中的尖刺。
兩個同類并肩而立。
對著一向憎惡的世仇之人,他低聲說:“小心臟了手。”
茯苓握著尖刺,眸子迷蒙蒙的望著他。
周薄輕眼神指使副官上前。
他拉著茯苓退后一步,理所當然道:“我們從軍之人手染鮮血,煞氣壓邪佞,這種事,應由我等效勞。”
茯苓終于放開手,任由男人拿過尖刺。
她穿著月白色斜襟襖裙,美麗又無害。
彎著眼說。
“聽少帥的。”
看,魚兒開始咬鉤了呢。
唐世和眼睜睜看著周薄輕的副官拿起刑具。
他徹底崩潰。
想要對茯苓吐露真相。
周薄輕才是害了你親人的真正兇手!
察覺到唐世和的異樣,茯苓佯裝蹙眉,“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二叔好像想說什么?”
唐世和瘋狂點頭。
結果……
周薄輕擋在他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