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薄輕親手斷絕了唐世和最后一絲希望。
他擋在兩人中間,漆黑戎裝將男人頎長身型勾勒得愈發修長挺拔,似是蒼松翠柏,永不動搖。
這位被政敵稱之為瘋狗的少帥閣下,難得說出幾分“中肯之言”。
“唐小姐,我想我們不需要再把時間浪費在沒必要的人身上了。”
茯苓天真的歪頭,“可是二叔背后藏有主謀,說不定事到如今,他終于想告知我主謀是誰呢。”
周薄輕聲線冷漠性感,“但卑劣之人死到臨頭,往往擅長拖無關人士下水,他大可以隨便說個人當墊背。”
“比如……”
他直視茯苓。
“我。”
竟是十分坦蕩。
唐世和目眥欲裂,幾近癲狂。
好一個無關人士!
唐家列祖列宗靈牌就在旁邊,你鬼話連篇,良心難道不會痛么?
而事實證明,這一對男女壓根沒有心,唐世和的掙扎皆被副官冷漠鎮壓。
茯苓眉眼彎彎。
“好吧,妾身相信少帥。”
周薄輕邀她離開大堂。
兩人信步走在步道曲徑綿長的回廊內。
那場秋雨來去匆匆,如今只剩下淤水順著前檐滴答落下,四周丹柱碧瓦,畫棟飛檐,唐家不愧為曾經的世族,宅邸富有底蘊,古韻十足。
周薄輕軍帽帽檐壓得極底,根本無心欣賞仇人家的美景。
他單刀直入,“唐小姐,現在我們可以談一談收購軍火的條件了。”
“這個好說。”
茯苓道。
“就當是答謝方才少帥出手的好意,妾身不要少帥的錢。”
不要錢?
周薄輕眸光一凝,問:“那你要什么?”
明亮的日光灑下,他深邃的眼眸轉動,看向身旁女子。
青絲云鬢,膚白貌美。
完全沒有大堂里的那份向死而生的愉悅癲狂,發間珠釵隨著步調搖曳,嬌俏的惹人憐愛。
唐茯苓是嬌生慣養的大小姐,渝州曾經的第一名媛。
其實周薄輕已經單方面認識她許久。
甚至年歲再小點時,他在渝州曾見過她。
他永遠都會記得自己七歲那年,餓了幾天幾夜,實在忍不住偷了小攤上的糖餅,被追著打了幾條街,最后帶著一身傷疤,像只受傷的小狼,疼得獨自窩在檐下舔舐傷口。
而她被父親馱在脖子上,拿著糖葫蘆,從檐下無意經過。
彼時幼幼小小的女孩,一身織錦軟衣,帶著明媚漂亮的笑容,天真不知世事。
兩人之間,云泥之別。
小周薄輕低下頭,糖餅碎在了掌心內,沾染灰塵,被他面無表情吃下。
好甜啊。
……好苦呢。
如今世事遷移,他一手將她從云端上拉下來,卻比他那時好上太多。
周薄輕眼底翻滾著戾氣,只聽身前人語調柔和道:“那妾身說了,還望少帥不要生氣。”
他垂下濃密的睫,冷漠地:“你說。”
“這諾大的唐家如今只剩下妾身一人,孤苦伶仃,無依無靠,所以妾身的條件是——想要周少帥陪我幾天。”
周薄輕猛然抬眼。
在他逐漸凝聚了風暴的瞳仁中。
茯苓唇角噙著明媚漂亮的笑。
“白天陪妾身打理家業,夜里與妾身共枕同眠。”
她溫溫軟軟的說。
“以少帥的陽剛之氣震一震妾身周遭的鬼祟,不知少帥可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