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他便記住了這雙手。
小道士認認真真地問:“我也可以很快樂嗎?”
陸凌很少體會到什么叫做快樂。
他自小被師傅撿回道門,別的小孩才會說話走路的時候,他已經開始背誦師門祖訓,十數年的修道生涯漫長而枯燥。因為天賦不錯,師傅便對他要求極高,更吝于表揚他,后來師傅仙去了,剩下的師弟們也沒有資格夸獎這位術法高強的小師兄。
甚至很多年歲大一些的師弟,最后紛紛脫離道門,回到塵世做起了其他營生,終其一生不再相見。
陸凌也來到了塵世,卻依然做著老本行,庇護晏秋的期間,替人斬妖除魔倒是會受百姓的敬仰愛戴,感謝聲通常會如浪潮一般涌來,但陸凌覺得那是他背負的責任與使命,并不會從其中得到樂趣。
畢竟未來任重道遠,他還有很長,很長很長的路要走。
他要除盡天下妖邪,還一個盛世太平。
結果有著遠大抱負的小道士,卻一股腦兒栽入了妖精坑里。
他說完話,壞妖精噗地一下笑了,那對金鑲紅寶石耳墜搖曳出瀲滟的光華,迷離了小道士純澈無暇的眸。茯苓眉梢含情帶笑,嫵媚的瞇起眼睛。
伴隨著一串金幣掉落聲,茯苓終于聽到了小道士的情緒波動聲。
是忐忑,羞澀,躍躍欲試。
真可愛。她想。
這壞妖精笑得真好看。
陸凌偷眼看她,握著她的手,掌心沒來由的汗津津一片,背了十八年的清靜經竟然一剎那忘得一干二凈,滿眼都是如春的美色,紅塵的喧囂。
“所以……我也可以嗎?”
我也可以像師弟那樣快樂嗎?
“可以呀。”她一臉笑意。
后來,蔥段似的潔白指尖捏了捏他的手,又撫了撫他的頸項,宛如一尾狡猾的游魚順著道衣的領口攀下去。小道士紅了眼角,覺得自己就像是水灣深處的一葉烏篷船,在荷芰之間,爭渡爭渡,乍然驚起一灘仙鷺。
醉意朦朧之間,神魂顛倒,他也發出了小貓一樣的叫聲。
這真是一個好香甜好香甜的夢。
次日。
陸凌轉身,伸手箍住一截細肢腰。
好細。
好軟。
接著陸凌從迷醉惑人的甜夢中清醒過來。
整個人悚然一驚。
“!!!”
倘若他悉知華夏文化,估計霧草三連跑不掉。
茯苓手肘支著玉床上,攏著輕薄的朱丹被衾起身,眉眼媚態流轉,含笑望著一躍而起的小道士。
陸凌滿臉通紅,細膩柔軟的觸感牢牢鐫刻在掌心間,那雙純澈的眼眸不免左右四顧起來,就是不敢看向玉床上的嬌客,唇瓣囁嚅半晌,才迸出一句:“……你怎么在我的洞府?”
茯苓仰頭吐息,“昨夜一口一個娘子,怎么,一睡醒就不想負責了?”
其實昨晚他們是蓋被純聊天,頂多茯苓辣手摧草一番,但純情的小道士并不太懂。
一句話,石破天驚。
倉促之中昨夜一切如時光倒流般涌入陸凌腦海中。
她已經休夫了,她現在是單身一枝花,她昨夜欺負死他了。
小道士捏緊拳頭。
“……我,我會負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