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好疼!”
我忍不住小呼,這回是真的摔在地上了,而且是碎石子路上。
我看見旁邊的江景同樣也好不到哪里去,但他還是一副咬牙強撐的樣子。
我比他先起身,于是想去拉他一把。
“不是吧阿sir,你看我是那種需要女生拉的人嗎?”他齜牙咧嘴地起身,拍拍身上的灰。
我疑惑:“為什么每次都是從半空中掉下來,萬一下次是掉進湖里海里呢?”
“因為半空中最適合負質量運作啊……”我感受到茯苓傳輸到我思維里的內容,正想問“負質量”是什么的時候,聽見江景的驚呼。
“我好像夢到過這個地方!”聽到他的聲音我向前看去,是一座廟宇,普普通通,感覺不像是達官顯貴的人會造訪的廟宇,更像是處于人世之外的那種。
我想起我們的任務,有點奇怪為什么不是在咸陽或者秦惠王出生地櫟陽,這樣去到那里又要車馬奔波了。
沒等我郁悶完,江景就招呼我去廟宇里面看一下。
“我覺得這里還挺熟悉的。”江景忽然興致勃勃,有點興奮的樣子。
“怎么說?”我好奇。
“大概就是……如果前世有故鄉,那感覺就是這里那種。”他撓撓頭,然后聳聳肩,但腳步是一點沒慢,我快跟不上了。
前世的故鄉?一個廟嗎……嗯,非常可以。
不過江景不知道我的腹誹,但他的步伐漸漸慢了下來了,我也才意識到已經進到廟宇里的大堂一般的地方了。
我順著江景的目光望去,是一個老彌在敲著木魚,一下,又一下,聲聲清脆,像雨點打在荷葉面一般。
像是感知到我們的到來,他緩緩轉過身來,我注意到他看我們的眼神里閃著淚光,就像是母親看著歸家的孩子那種,我覺得自己的比喻雖然奇特卻貼切。
江景的腳步變得遲緩,好像在猶豫。
我趕緊向老僧道歉:“對不起,打擾到您了。”
“無事無事。”他的聲音像敲擊的銅鐘,古樸地響徹夜半那種,“相逢即是緣,何不坐坐?”
我和江景都點點頭,我看見江景嘴巴張開又合上,似乎是有什么想問又不敢問的東西。
于是——
我們三人跪坐在木質桌旁,我來不及思考戰國時期是這種坐姿嗎,就聽見江景開口說:“您好,我好像來過這里,但我明明是第一次來。”
第一次見到這么有禮貌的江景,我感覺刷新了我的世界觀。
老彌低頭沏茶,然后給我和江景一人沏上一杯,接著才禪意十足、肅穆地說:“可看見了外面墻上那幅壁畫?”
我們這才觀察到外面的墻壁上有一幅畫,一大片的蓮花池還有一個亭臺,但惹眼的是,在亭子上畫著一個拙劣的火柴人一樣的小人,和整幅畫的高超到精細的畫風顯得格外不搭。
然后我們兩個人都疑惑地對視,然后望回老彌。
“曾經有個人掉入畫中,等他出畫后,就在畫中畫下了自己。”老彌低下頭微晃著腦袋品了一口冒著煙氣的茶湯。
“掉入畫中……”我正開口疑惑地問,卻被江景打斷——
“然后呢?”
老彌起身,走到門邊,望向青色無云的天空,背影顯得滄桑而淡然:“后來畫中人像是一場夢,夢醒之人也絕口不提畫中事。”
什么嘛……我正想詢問是什么意思,江景忽然起身說了打擾了,還有告辭的話,見我呆滯得一動不動,他直接把我一把拉起。
“喂!”我無語。
“要趕緊去咸陽了,誰知道公孫衍什么時候被趕出秦國!”他示意我跟上,撇撇嘴,然后恢復了一貫看不慣天看不慣地的樣子。
即將走出廟宇大門的時候我回頭看了一眼老彌,卻只看見他望著天,似乎在回憶什么,一滴清淚順著他布滿溝壑的臉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