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頗有些動靜,怎么了?”
“哦,是那些鄉人來給小郎君送行呢。”
謝卓一愣,隨即又笑了。
江湖,已經是新的江湖了。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
……
……
嶺南天氣卑濕,地氣蒸溽,多瘴氣,連綿不絕的山脈以致道路難行,縱有千里馬其實也無甚大用。一行人花去半月時間才穿過了南嶺踏入江南道地界。當初若是走海路去錢塘,再轉大運河北上西安,雖然繞一大圈,或許都能比直接走陸路更快些。
好在路雖難走,但抱著游學的心情趕路的話,倒也增長不少見識。而且嶺南基本都是謝閥的勢力,沿路宵小不敢覬覦他們這支車隊,倒也一路太平。
這一日,一行人來到山腳的一座野山村里,只零星十余戶人家。
十八刀客里為首那位喚做林廣義的打馬上前對林一諾道:“小公爺,天就要暗了,前頭怕是不會再有落腳地,不如我們今晚借宿這村莊吧?”
林一諾道:“我們這么多人,這農家院子沒地方借于我們,在空地扎營。”
林廣義道:“是。”
便有兩人下馬走近一戶看起來條件最好的人家借水井和干柴,那家人里只有老人、女人和小孩,衣服上補丁綴著補丁,倒不見青壯。
林廣義走上前問:“這村可有村正?”
那老人道:“我就是。”
林廣義取出一塊金錠道:“老丈,我們途徑此地,沒有旅店投宿,冒昧前來打擾。還請把你們村里的雞鴨羊,都賣我們一只,再給弄些家常菜蔬,不知可否?”
村正喜不自禁地受了金錠:“可以,可以,各位大俠請院里坐,屋里小。”說完就呼婆喚女,又從左鄰右舍家拿了許多坐塌過來,直接放在院子里。
林一諾和蘇木并肩走進院內,后者一派自然,顯然見慣了這種場景,林一諾微微蹙了下眉,似有不慣。
蘇木道:“這里味道是有點大,農村嘛,不講究的,豬圈和茅廁連在一起,不臭才怪了,這還是在院子里,你要是進屋會感覺味道更重。當年我們蘇家村也是這樣,還是我設計的新茅房,讓全村跟著改造了,這股味道才消散。”
林一諾瞥了他一眼,對他的大大咧咧表示嘆服,就要弄東西吃了,跟你說什么豬圈茅廁,這是怕自己胃口太好嗎?
林一諾并不太擔心眾人的吃食,雖然這里不過小村,但他知道這世上金錢買不來的東西畢竟少數。
他很淡然地看著小仆青衣和侍女紅袖兩人從馬車上跳下來,快速地清理出一塊干凈的地盤,點上降真香驅散空氣里的濁味,鋪上地毯,放好兩張坐塌和一個食案,擺上了一壺果酒和兩只玉杯。
蘇木嘆道:“跟你出門真是舒服,什么都帶齊了,便是露宿野外也不愁條件艱苦。”
林一諾盤坐在坐塌上,倒了兩杯酒,淡淡道:“錢只有在流通中才有價值,若不懂花費享受,那跟沒錢有何區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