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我聽見門外嘈雜起來,是黎落一家人過來了。張阿姨見狀立刻撲到英子身邊,嘀嘀咕咕不知道說什么,說著說著也跟著抹起眼淚來。
“你看看我養的什么東西,她爹死了,哭都不帶哭的,我講養個畜生都有感情,你看她。”英子罵完我,又要起身來打我,幸好黎落她爹攔在我們中間。
我隔著他們最后看了我爹一眼,掉頭飛奔出太平間,像下午一樣,我聽見有人在喊我,我繼續頭也不回地一路奔出了醫院。
是眼淚,從我眼角流了出來。這一流,就落個不停,很快模糊了前面的視線,我抹去眼淚繼續逃跑。外面的天早已黑透,沿街的路燈就像一顆顆水晶球,散發著琉璃光芒。
輕薄的布鞋在凹凸不平的石子地上重重地踩著,踩得腳底生疼,但我又停不下來,漫無目的地瞎跑。天一黑,連是哪里都不知道,只有別家院子里的看門狗朝我狂吠。
很快,我再也跑不動了,站在巷子口,巷子里漆黑一片,仿佛無盡深淵,又仿佛時空隧道,說不定我穿過去,時間就回到了昨天。
“木子,木子!”我聽見黎叔叔在遠處喊我,滿頭汗地蹲在我面前,雙手輕輕抱著我,安慰著我。
“爹。”我迎上去抱著他大喊,即使我知道他不是我爹,我拼命地喊著,哭啞了嗓子地喊著。
不一會兒,黎落也追了過來,看著我們倆:“爹,她叫你爹。”
“你少講話。”黎叔叔嚷她。
黎落還沉默沒一會又小聲說:“爹,木子她娘哭暈了。”
黎叔叔聽完起身,嘆了口氣,一手拉一個,將我們倆拉回這讓人惡心的地方,不過這次是在病房里。我看著躺在床上的母親緊閉雙眼,眉毛緊鎖著,臉上十分憔悴。一個吊瓶站立在旁,液體順著細管從手背向身體流淌。
白色的被子蓋在她身上,依舊是充滿惡心到想吐的氣味充斥在整個病房。
“木子今晚和落落睡吧。”他們臨走前看著我,我點點頭,牽起張阿姨的手,默不作聲地離開了。
“你娘沒事,就是傷心過度,我明早會來看她。”張阿姨說。
這一晚,我幾乎沒有睡著,想著今天發生的事。黎落像是被她爹叮囑過一樣,我不找她說話,她便一句話也沒對我說,連看我的眼神都是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