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腰處斜坐著一位女生,就是上午見到的黑衣服女生,她還是那樣打扮,眺望遠處,看向柵欄外的荒野之地。長發劉海依舊遮住半只眼眸,穿著單薄,仿佛和假山融在一起。
“同學你好,我叫木子,你叫什么?”我向上張望。
她低頭看了眼我,甩了下劉海,沒有吱聲。
“你好。”我以為她聽不見,提高了聲音,“我叫木子。”
她蹭地跳下來,身體前傾了幾步,差點摔倒。我想扶她,卻被她一把推開。她眼睛很大,瞳孔里充斥著百般嫌棄。我伸出手沖她笑,剛來這我沒有朋友,我希望她可以成為我第一個朋友。
“無聊。”她頭也不回離開了,留我在風中獨自凌亂,這一口閉門羹吃得有些惡心想吐。我會更多覺得這是沒有禮貌更多,而不是個性。
我走回寢室休息,離老遠,走廊里就傳來打鬧嘈雜聲,我過分擔心他們會不會也像她一樣,看我不順眼。有那么一瞬間,我后悔離開黎落,后悔離開雪城。
這一瞬間又在他們圍在我面前和我熱情打招呼的時候消失得蕩然無存,三個女生見到我后朝我沖來,說上禮拜就聽文老師講要來一位新同學,沒想到這么可愛,他們友好地捏我臉蛋,又和我擁抱。他們爭先恐后地做自我介紹,我對其中一位印象特別深刻,因為她看上去就和她的名字一樣甜。她叫牛乃棠。
晚上文老師組織大家看電影,所有學生圍在操場。文老師拿出投影儀,電影畫面立刻投在教學樓白花花墻壁上。后來我們又聊了很多,和我講小時候的故事,來到福利院的故事,我們笑在一團,即使提起悲傷往事,也沒有半點難過。關于我的過去,我沒有和他們提,他們知道結果,對過程一無所知。
門被敲得咣咣響,我們閉上了嘴巴,一個高個子女生走進宿舍,梳個大光明,臉盤子大得嚇人。他們三個挨我近了些,都不說話。
“吵什么吵,打擾我睡覺了!”她扯著嗓子沖我們叫,說話聲不見得比我們小,環顧四周后,目光最終落在我身上,指著我,“小東西,你就是新來的吧,給我注意點。”說罷,留下一臉茫然的我憤然離去。
乃棠悄悄告訴我,她叫雷雨婷。是多奇怪的名字,天上下著雷雨,待她呱呱墜地時,雨停了,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原因。據乃棠透露,她可不是好惹的人,脾氣暴躁,又愛動粗,班里大多都被她教訓過,多少有些怕她。若是有人告到老師那,她反而頭一個哭起來,大喊委屈,弄得老師拿她也沒有辦法,最后還要到被欺負的連聲道歉才算完事。
漸漸地,寢室變得安靜,乃棠甚至打起了小鼾,睡得很是甜蜜。我仰臥在床,卻遲遲無法入睡,銀白色月光透過窗簾縫隙傾泄在木桌上,潔白的,一塵不染的,沿著桌子灑了一地,安詳極了。我想爹娘,想黎叔叔他們一家,想雪城,帶著思念與眼淚,緩緩閉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