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來了個新領班,比前一個年輕很多,對手下人也友善得很,常常給我們小點心吃。我們也喜歡她,總會叫她莊姐姐。
莊姐姐還告訴我在網上不要輕易對人敞開心扉,不然很容易被騙的。
我點頭,笑著答應。
她與老女人大相徑庭,每天只有那常人看不出的淡妝,衣著干凈整潔的制服,踩著小小的短跟走來走去,離老遠就能聽出她過來了,緊跟著帶來一陣讓人舒適的香水味。
“今晚早點睡哦,明天有很多貨物需要我們清點,早點來班。”
床邊我的小靈通振動起來,是莊姐姐發來的簡訊。
正回復著莊姐姐的消息,門外響起一陣開鎖的聲音,是潭安回來了。
門外的走廊陰沉沉的,冷風隨著關門聲涌了進來,攪和了房間里沉悶的空氣,她推開我身前唯一的小窗,歪倒在小沙發里。
我倚她身旁輕輕環住她,握住她冰冷的手,這樣的生活早已成了常態。
雨點在窗外吵鬧起來,落在積了水的陽臺上冒出大大小小的泡泡,像水壺里即將沸騰的水咕咚咕咚翻涌著。
潭安一言不發,我安靜地靠她身旁,待她褪去今日份疲憊,共同聆聽夾縫里的時間煮雨。
夜深了,日復如此,如摩天大樓里的螻蟻暗無天日地茍活著。
時間久了,對任何事物再沒了新鮮感,我們所接觸的不過是數不清的酒瓶與臟兮兮的空果盤。
潭安與我交替往復地按部就班,等著莊姐姐給我們安排一個又一個任務,再好吃的小點心吃多了也會膩,就好比莊姐姐早已成了我們眼里的普通人,不過是大我們一級的打工人罷了。
或許她從未特別過。
春天往城市身上偷偷披了件暖衣,太陽睡得也晚得多,在夕陽下拖長了尾巴,染得云彩紅一片,橙一片,階梯分布著。
易寒體質的我在房間里關緊門窗依舊手腳冰涼,捧著厚厚的陶瓷杯,細品淡淡的清茶。本已對生活失去了憧憬,直到在網絡上認識了翔哥。
他的網名叫高傲的飛翔,多普通呀。
我習慣于待在大蝦的聊天室里,聽陌生人在里面分享家長里短,看他們互相沏茶遞水送花,而我就像這里的主宰,密切監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另一邊我也會敲打著鍵盤,在博客里記錄生活的瑣碎,吐槽平庸的日子。
一位陌生男子忽然走來我身邊,為我端上一杯熱茶,熱情向我問好:“知瑤小姐,我見你經常來我這也不說話,我們加個好友認識一下?”
我被突如其來的問候著實嚇了一跳,點開他的個人資料一看竟是這個房間的房主,還沒反應過來時就收到了添加好友的提示。
眨巴著眼珠子來回翻閱著資料,戰戰兢兢點了同意。
“你很特別。”他和別人聊完一個話題后偷偷找我。
“有什么特別的,我只是個不愛說話的女生。”
他又遞我一朵玫瑰,示意我接下,又朝我打趣:“正是特別之處,沉默是金。”
“我才沒錢,一個窮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