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貨車旁一邊數著運上車的空酒瓶,一邊打量著他們,直到兩人完全融進了夜之藍的世界。
直到活完全干完了,也沒見兩人再出來過。
我連工作服都沒換就推門走了進去,夜場的夜之藍猶如正在毀滅的世界,四處暈染著藍紫色的主旋律,大多數在震耳欲聾的音響下尖叫著,呼喊著,盡情宣泄釋放著,舞臺上的女郎穿著極性感的蕾絲內衣褲,在舞臺中央扭動著身體。
紅綠的光線從天花板各個角落射出,在墻壁與地面和人群中來回掃射,稍微看一眼就幾乎閃瞎了眼睛。
我也不知道大喊了多少遍玫瑰姐的名字,也沒有一個人注意到我的存在,他們全都陷在混沌的世界里不可自拔,每個人的表情都扭曲的認不出人樣。
從大廳走到了每一間包房,最后在走廊最深處的包房里察覺了異樣。
隔著門上唯一的小玻璃,我看見門內只有兩個人,桌面上橫橫豎豎擺了不少瓶酒,還有一沓白色的紙張散落開來
我確認房里的人就是玫瑰姐沒錯了,什么都沒想便沖了進去,好在男人背對著我,我照著他腦袋猛掄拳頭砸去,砸得他哇哇大喊從她身上摔落。
我怕他起來打我,扶在門邊沖走廊大喊:“來人啊,救命啊,抓流氓了!”
走廊不遠處站了幾個同事,聞聲朝我走來。卻很快被一股力量揪著耳朵拉回了房間,我與她對視著,她的眼睛睜得橢圓,鼻子喘著粗氣,仿佛要把我吃了一樣。
沒想到她竟然會這么揪我耳朵,我急得大喊:“玫瑰姐是我啊,我是李遙知啊!”
我盯著她面孔仔細確認她是不是玫瑰姐,倒在一旁的男人也罵罵咧咧蹲在地上,好幾個同事推門進來望著我,玫瑰姐甩開眼前凌亂的頭發,一巴掌給我扇得沿著墻壁摔倒在地,把桌面上的酒瓶往我邊上扔,砸得咣咣響。
我捂著臉忍痛躲著,眼淚早就控制不住落了下來,順著手腕留下。
玫瑰姐指著我大罵:“這他媽是你們的人吧,說了不買酒了非要賣給我,趕緊給我滾蛋!”
我惡狠狠盯著她,坐在墻邊一動不動。
“操!”她罵著撿起文胸,背過我們往衣服里塞,又蹲下腰整理好散落的紙張,用嗲到死人的語氣把男人哄好攙扶出去,臨走前橫了我一眼,重重地把門摔上離開了。
動作一氣呵成,男人早已醉如爛泥,但她撤退的姿態比任何清醒的人都麻利。
房間里就剩幾個男同事面面相覷,還有坐在地上的我捂臉抽泣,他們忙活起來收拾殘局,還有兩個指著我偷笑,學我痛苦的窘樣。
天黑得傷心欲絕,我走在馬路中間擦拭眼瞼殘留的淚痕。
身后的大燈沖我一閃一閃的,我嚇得躲了開來,一輛小汽車擦身而過,速度快得嚇人,我再一次看見她的側顏,一定是玫瑰姐不會有錯。
當汽車駛過的一刻,將我過去與未來對她所有的念想撞得支離破碎。
上帝啊!
你為什么要如此折磨我,她可是我生命里為數不多曾對我好的人,你為什么要把她變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