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人家還親得理直氣壯,一句略帶無辜的“我們是夫妻,連親也不能么”,就哽得許落無言以對。
罷了罷了,看在他過去隱忍克制那么幾年的份上,不跟他計較了。
等他們到了隔壁院時,許夫人正在廚房里忙活著。
新年將至,但顧驍野就要率軍南征,肯定是不可能趕回南江過年的,為此許夫人特意做了一大桌子菜,為他踐行。
許落跑去廚房幫忙,客廳里只剩下許元明和顧驍野兩人。
顧驍野雖是帝王,但在許元明夫婦跟前,從未擺過帝王的架子,反而謙恭得很。
他又是許落喜歡的人,而今成了自己的女婿,許元明看他未免順眼了不少。
見他的目光落在廳里那些石頭上,許元明主動為他講解這些石頭的來歷與妙處,顧驍野竟也聽得認真。
那頭許落端著一盤點心進來,“阿野,你不是愛吃荷葉酥么,我跟我娘學了,親手做的哦,你嘗嘗。”
一邊說,一邊舉著一枚翠綠可愛的點心遞過來。
顧驍野沒接:“先給岳父。”
“我爹不愛吃甜的,就你愛吃。”
許落不由分說喂到他唇邊,“快嘗嘗。”
顧驍野手里還拿著一塊許元明讓他欣賞妙處的石頭,稍稍低頭就著許落的手,吃了那點心。
女孩眨著眼,期待地問:“怎么樣,好吃嗎好吃嗎?”
顧驍野:“好吃。”
許元明看著那造型跟以往許夫人做的完全不可同日而語的點心,略狐疑。
就自家女兒這廚藝,他實在懷疑,現學現賣做的東西能有多好吃。
“既是落兒親手做的,那我少不得也嘗嘗。”許元明說。
“好呀!”許落歡快地往他嘴里塞了一個,“爹你快看看好不好吃。”
許元明吃著吃著,臉上的表情漸漸變得一言難盡。
看向顧驍野的眼神,也復雜了幾分。
這荷葉酥不酥不脆就算了,還這么硬,這么甜,甜得齁人!
所以顧驍野到底是怎么昧著良心,說這點心好吃的?
*
一頓飯吃完,許落和顧驍野回隔壁院時,許元明和許夫人不免諄諄囑咐,讓顧驍野戰場上務必多小心,早日凱旋歸來。
顧驍野都應了,心里泛起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家于他而言,從來只是一個虛幻的字眼,并沒有什么實際意義。
可和許落成婚,她不但給了他一個歸處,也讓他有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溫馨而又踏實的感覺。
奇異,陌生,卻又溫情。
這便是,家的感覺嗎?
許落渾然不覺今日這頓飯帶給他什么,正開心地在前頭踩著雪玩。
院里有一株紅梅在凌寒中盛開,許落想起那年在顧府初見顧驍野時,大雪的天,他跪在梅花樹下,跪了一整天,后來發起高燒,昏迷不省人事。
雖然早就是過去式,可憶起那一幕來,還是莫名有點心疼。
回頭去看顧驍野時,顧驍野的目光,也正追隨著她。
許落忍不住奔到顧驍野身邊,撲進他懷里,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冷不冷?”
顧驍野搖頭,女孩的身子軟綿綿熱乎乎的,他怎會冷,只覺從里到外都暖得要命。
許落不知想起什么,眼睛都彎了起來。
“阿野,你知道么。我和你第一次在鄖州顧府見面那天,夜里你高燒不醒,我悄悄給你送姜湯,你抓著我的手,喊了好多聲娘。”
她莞爾道:“我當時真的很想摸摸你的腦袋,然后說聲乖,可是沒敢。”
哪怕他昏迷不醒,她也沒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