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窗明幾凈,擺設的物事并不多,墻角一只半人高的落地瓷瓶中盛著鮮活竹枝,房間略顯空曠。
漁樵水墨畫屏后陳設幾案,案后墻上尚且掛著姬丞曾經寥寥幾筆勾勒出的幽蘭,幽蘭墨色,仿佛真能叫人一嗅蘭草幽香。
姬丞的畫,不在其形,在于神韻,寥寥幾筆,就將畫中事物鮮活紙上。
銅狻猊香爐幽幽裊裊飄散青煙,清苦藥香飄入鼻端,春曉深嗅一口,卻是暗暗蹙起眉頭,她頭也未回,向身后跟進來的拂雪開口,
“叫人準備熱水,我要沐浴。”
拂雪輕聲應是,轉身退了出去,在外合上房門。
府中熱水是常備著的,不過片刻,便有小廝提了熱水進來,填滿浴桶。
春曉褪去斗篷,解下沾滿塵土的衣袍,輕解里衣,看著自己搓衣板一樣的胸膛,頓時有些目瞪口呆。
她在意的不是自己身上烏紫一片的傷痕,而是……
“……真是男兒身?”她現在是男子?
“非也非也!”系統一板一眼的聲音響徹腦海。
春曉挑眉,不是?
然而一解褲頭,春曉立時驚恐萬狀,差點爆了粗口,:“傻×……系統,你……玩我?!”
誰來告訴告訴她,這是什么鬼?她不是女扮男裝嗎?眼前所見為什么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
“宿主不要激動。”系統顯然怕她暴走,急忙安撫,“這一切都是假象,假象!”
春曉冷挑眉梢,抬腿跨進浴桶,森然開口:“…然后?”
系統暗自抹一把辛酸淚,天道霸霸太坑,它這個當系統的十分不容易。
“姬丞的母親是方士,你眼前所見都是假象,是障眼法。”
春曉掬一捧水撲到面上,腦袋后仰,修長脖頸仰出妖嬈弧度,媚眼如絲:“…所以?”
“宿主看見你手上的玉扳指了嗎,那玉扳指就是能幻化性別的靈物,只要脫下玉扳指,你就能恢復女兒身。”
春曉無力長嘆,她這覺醒綁定的到底是個什么傻缺系統?!就不能一次性說完。
“既然是拯救反派boss,你總得告訴我眼下該如何行事吧?”春曉主動開口,同腦海中那似若有似無的聯系對話。
既然要她在這個世界生存,總不能讓她盲打吧?那要到什么時候才能完成任務?
其實自從知道自己能回到以前的世界,而且能證道成神之后,她也挺急切的,只是她不能表現出來,否則被這系統抓住了小辮子,她以后還怎么拿捏它。
之前吞下的草藥已經漸漸失效,如今肌膚接觸了熱水,之前被掩藏下去的疼痛,登時翻騰出來。
她一時只覺抓心撓肝,嗓子里也泛起螞蟻爬行般的麻癢,讓她恨不得伸手撓破肌膚,撓去這麻癢的感覺。
“有藥嗎?給我藥!”春曉兩手死死扣住浴桶邊緣,啞聲開口。
“沒有。”系統回答的干脆利落,眼見她要忍不住抓狂,又接口,“不過我可以把你前世使用的東西給你取來。”
“給我。”春曉原本就蒼白的面色更是蒼白幾分,眼眶周圍的緋色愈發顯得嬌艷欲滴。
這一刻的她,承受疼痛病弱,宛如盛開到極致的罌粟,引人沉淪,誘人采擷。
系統靜默了片刻,聲音再度傳開,“取來了。”
話落的同時,春曉面前虛空漾動,一支玉簪靜靜漂浮在半空中。
她見了這玉簪,登時松了扣住浴桶的右手,抬手握住玉簪,心念轉動,一副皮質的針套就出現在她手中,打開皮套,取出其中細長的銀針,在浴桶中為自己施針。
不過片刻,浴桶中容色蒼白,瓷娃娃一樣的脆弱少年,整個前胸跟脖頸,已經插滿了細長的銀針,胸膛上有烏紫色的瘀血順著銀針彌散出來,浸染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