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遇到難處,是整個國家的經濟都處在一個轉型期。中央的大政方針已經確定了,具體到如何執行,就要看各地黨政部門的智慧了。松江的國企數量不少,抓大放小,這是高度總結之后的話,實際的操作關系到松江幾十萬國企百萬工人的飯碗。”
云涌的語氣很沉重,方蟄坐在對面想起的上一輩子下崗時自己那些同事們。
“國家需要變革,這是大勢所趨。所謂大勢的塵埃,落在一個普通的個體頭上,都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情。安定的生活被打亂,未來何去何從?年輕一點的還好,人到中年攤上這樣的事情……。”方蟄停了下來,吐槽不能改變任何人的命運。
“繼續啊。”云涌一點生氣的意思都沒有,反倒聽的很認真。方蟄低頭想了幾秒才開口:“改革的發端應該是金融業,這個不改,銀行就是地方政府的提款機。算了,這個不是我該關心的問題,還是回到眼前的問題吧。”
方蟄又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摸出煙來時找不到打火機,云涌在邊上丟過來一盒火柴,眼神里充滿了一種難言的意味。點上煙的方蟄,瞇著眼睛想了好一會才開口:“不管怎么說,工人的安置應該走在前面,退休工人給買養老保險,下崗工人進行再就業培訓。”
“嗯,這些問題會上都有考慮過,還是說具體的例子吧。第五電子廠的情況,你覺得該怎么辦才好。我不是逼你立刻做決定,就是單純的想聽聽你的想法。”
“我建議您還是公開透明,最好在報紙上開一個專欄,盡量把情況說清楚。免得將來被人扣上一定賤賣國有資產的帽子。”方蟄沒有直接說辦法,反倒在考慮事后。
“小小年紀,怎么一點朝氣和沖勁都沒有?”云涌不悅的批評一句,方蟄笑著搖頭:“這跟我有啥關系?我就是那么一說,對于我來說,如果按照您的想法,這個廠我肯定不能接手。您還別逼我,不行我丟下松江的一切走人都行。”
云涌皺起眉頭,有點惱火的瞪眼道:“一派胡言,危言聳聽。”
方蟄沒有被嚇著,反倒很認真的解釋:“從一個合格商人的角度看問題,這個廠已經是負資產了。接手這個廠,非但不能帶來利益,還會帶來虧損。我是個商人,說的難聽一點叫資本家。沒有好處的事情,我根本不會去考慮。”
“讓你來看這個廠的情況,就是考慮到你的企業用工多。你不是要搞手機么?完全可以在這個基礎上來搞嘛。再不濟,廠房和技術人員,挑挑揀揀的,總有能利用上的嘛。”云涌的語氣變得緩和了許多,大概是真的覺得看到了方蟄的真實態度了。
“除了辦公樓還能有點用,廠房都要推倒重建的。再說了,五廠這塊地,從商人的角度看問題,作為商業用地開發才是價值最大化。您不妨這樣,提出一個建議,把這一片改造成一個新型商業區。誰想接手這個項目,就必須解決工人的問題。至于干部,調走就是。”
云涌聽到這不禁目瞪口呆:“剛才你不是還說要搞手機么?怎么又冒出這么一個話?”
“任何事情都不是片面的,五廠的情況也一樣。因為地理位置不錯,加之周邊人口基數,從利益最大化的角度看,當然是弄個便民的商業區最合適了。一旦這個商業區搞起來,還能拉抬周邊的地價呢。你看,這里距離J大也就是一站路,附近有重點小學、中學……。”
方蟄真不是是在攪混水,而是真的想幫到云涌,所以才會指出這么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