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伯也只是稍稍愣了一下神,隨后是連忙將這少夫人,給迎進了藥鋪后院的內堂上。
后院里還有一處空曠的院子,院子里平日都晾曬著草藥,再往里是便是他和幾個伙計在藥鋪里的臨時居所。
管榮與伙計留在鋪子里,輕鴻扶著沈憐花隨林伯進了內堂。
一進內堂,林伯就請沈憐花上坐。
一個小伙計機靈的給她上了一杯熱茶就退了出去。
林伯則是極自覺的拿出了鋪子里近期的賬簿,遞到一旁的輕鴻面前。
“林伯,這?少夫人她不是來查賬簿的,是有事想問您呢。”輕鴻擺了擺手,沒接那賬簿解釋道。
“哦,少夫人但說無妨。”林伯恭敬的立在一旁道。
“林伯可識得我嬸娘?”憐花直言問道。
“自,自然是識得的。”林伯卻莫名的有些緊張。
“那憐花便不拐彎抹角了,嬸娘從前時常提起您,我也很感激您對她的關照和幫助,林伯可否告訴憐花,我嬸娘她,究竟患了何病?”
“這,這,請恕老朽……”
“我嬸娘已經離開管家莊了,我便是此時知道了,她也不會怪責您老人家了,可我若始終不知,寢食難安啊!”憐花起身朝林伯福身,言辭懇切道。
“唉!肺癆,是個富貴病,不能大動肝火,再以上品靈芝吊著氣的話,還能有個三兩年光景,若不然,恐命不久矣呀!”林伯嘆息道。
憐花聞言,面色慘白的跌坐在椅子上。
一旁的輕鴻連忙上前扶她,卻被她反手抓緊了胳膊,那力道可是不小,足見憐花的緊張與憂慮。
她穩了穩心神,又向林伯問了許多關于嬸娘的事。
沈憐花被輕鴻從內堂扶出來時,人還有些飄忽不定。
“喲!這不是管家的少夫人嘛?哎,要論這做生意呀,還是那孟嬌嬌更勝一籌,想當初,沈姑娘若是進了我紅樓藝館,那撐死也不過就是個頭牌,哪里及如今管家的少夫人來得體面威風啊!”
一個尖銳的女聲,酸溜溜的響起。
說話的女人三十出頭的年紀,濃妝艷抹是衣著暴露,正是當年只出十兩銀子,就要買憐花去紅樓藝館的老鴇紅姨。
憐花聽到這個聲音,握著輕鴻手臂的手,不禁又緊了幾分。
按林伯的話來說,嬸娘就是在那時知道自己的病難治愈的,才急切的給她安排了一場又一場的相親。
那時的沈憐花如同人偶一般,擺哪兒是哪兒,扔哪兒在哪兒,任人品頭論足各種挑揀。
家境好點圖她樣貌的,只愿給個妾室名分,家境不咋好愿意給正妻的,嬸娘又看不上。
加上沈憐花不愿意相看,還自暴自棄,惹得嬸娘一怒之下要將她賣進紅樓藝館。
她不知道嬸娘當年是怎么想的,可能就連嬸娘也覺得憐花一無是處吧,去了那里習個琴學個曲什么的,興許還能讓自己有一口飽飯。
紅姨起初只是聽聞這沈憐花樣貌傾城一絕,見到人時也著實被驚艷到了,只是那時憐花倔強得很,是誓死也不去紅樓藝館。
便是在上街上鬧了個大黑臉,最后是和合莊的表兄林逸豐來了,以四倍的銀錢賠付給了紅姨,這才有了如今她能以清白之身嫁給管長生,這小妮子也當真是個有福氣的。
“紅姨說笑了,嬸娘與紅姨怎有可比性?畢竟嬸娘投入的是心血,求的是憐花下半輩子能衣食無憂,亦一世無憂。而紅姨做的卻是無本的買賣,求的則是自己無憂吧。”憐花冷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