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說來,我們還得感謝你們大義?”
林鑠出言嘲諷,她并不想回擊。她從來不覺得自己做了什么好事,告訴林鑠那些話也不是想為自己辯解什么,只是在看著他那張臉的時候就會想起林頌,就忍不住想把事情跟他說清楚。可他們畢竟是不一樣的人,林鑠不會安慰她,也不會理解她。
“我們清醒得很,匪就是匪,做錯了就是做錯了。匪也有自己的生存法則,我們既然不在乎錯對,自然不需要為自己找借口。”
清醒的做壞事是最折磨人的,尤其是當你接受過另一種教育時,再逼迫自己去認可新的價值觀最是可怕。好在,她早就學會了接受并消化這種糟糕的情緒。
林鑠覺得有些看懂眼前這人了,她和這里的其他人有區別,和他接觸過的所有人都有區別:“其實你長得這么好看,又會讀書寫字,不一定非要在這種地方過日子。”
“這才是你今天說的第一句錯話。”她本來想放了林鑠,因為這個人還算有趣,沒想到還是高看了他。
她起身一掌劈在他后腦上,看他倒在自己腳下。
院中擠滿了人,都是一臉笑意,那倆丫頭肯定又去說了些胡話。
在這萬眾期待的目光之下,柏逐昔自懷中掏出一方錦帕來。眾人的眼瞬間瞪大了,大當家激動大喊,讓人準備馬車去林家。
“是該去,偵偵,去屋里把托盤里的東西整理好,和那封信一并送去。”
眾人不禁開始猜測是什么東西,有說生辰八字的,有說定情信物的,七嘴八舌,胡言亂語。偵偵一邊笑著,一邊往屋里去。
而后屋子里傳出一陣尖叫。
她剪了林鑠的頭發,寫了一封勒索信,趁林鑠暈著摁了手印。
此舉驚得寨中人話都說不出來,大當家又氣又急,罰她跪在同袍堂中。
“你說說你,強要了那林大郎不就得了,他不聽話便綁著。怎么還剪了他的頭發,非要送去林家?”
砍頭和剪發比起來,似乎剪發更恐怖一點。就算是不把禮法放在眼中的山匪,也覺得剪發更恐怖些。
林家的人很快把錢送了過來,這件事情也在武陵城中傳了個遍。大家都知道黑山石二當家劫了林家大郎,求親不成惱羞成怒,剪了他的頭發勒索錢財。
一時間,她不再只是那個人設單薄的勾魂刃,更是比惡鬼更令人恐懼的割發惡閻羅。
林鑠被放走的那天,他特意給柏逐昔倒了一盞茶。
“我知道你和這寨中人是不一樣的。”他相信自己的眼睛,相信他所看到的柏逐昔寫的那些字,畫的畫,隨處扔著的那些書。他覺得這位二當家遠不止自己看到的樣子,也遠不止她所表現出來的樣子。
柏逐昔沒有喝那盞茶,她以祭酒的姿勢,將茶灑在了地上。
“沒什么不一樣,非要說有,那便是他們沒有我惡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