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媽16歲那年同村里的幾個年青人一起外出進廠打工,我爸爸嚴志就在這些年青人當中。”嚴梅喝了口水,把話題自動切換到媽媽毛敏身上。
“媽媽說,在那之前,她從來都沒有感受到別人無微不至的關心和照顧。在家里,無論輕活重活,臟活累活,她都能干,也從來沒有人主動給她搭把手,她也把這些活當成了理所當然。漸漸地,她把小姑娘的心理、柔弱給隱藏起來了,給自己帶上了一個獨立、啥都可以做的標簽。可是爸爸的出現,讓她感受到了溫暖,認識到自己其實是個小女孩。”說到這里,嚴梅看著劉雅,臉上帶著幸福的笑容,那是毛敏給她講這個故事時,必有的笑容。
“你爸爸幫我拉箱子,給我找座位,還怕我暈車,提前找司機師傅要了垃圾袋。我暈車吐了,他也不嫌臟,給我拿著垃圾袋,打開礦泉水給我漱口……一開始,我感覺很別扭啊!明明是自己可以做的事情,明明是很丟臉的事情,真的,連頭都不敢抬起來啊!但是內心好溫暖啊!我想那就是愛吧!”毛敏一邊撫摸嚴梅的頭發,一邊說著往事。
“別看你爸爸現在臟兮兮的,以前可講究了,還噴香水呢!那時候我一個人在外面,人生地不熟,又沒有一個朋友,只有你爸爸一直陪在我身邊!那個時候,他從來都不叫我狗兒,他總是叫我敏妹。很快,我就掉進你爸爸設置的陷進里了,沒到一年,我就懷上了你!”
“可是,爸爸現在總叫你狗兒,他很兇,還喝酒!對了,我還看到他動手打過你,聽到他總是在罵你!”嚴梅看著臉上帶著笑容的媽媽,覺得媽媽說的并不是自己的爸爸!
“唉,要不說你媽我命苦呢!當初我是瞎了眼啊!才會選擇和這個好吃懶做,沒能力,又酗酒,脾氣還不小的人過日子。”說著說著,毛敏長嘆了一口氣,“梅子,你可不能學你媽我啊!以后嫁人一定要擦亮眼睛,找個好人。”說完,又是長長的一聲嘆息。
“梅子,你要為媽媽爭口氣,要好好讀書。你爸不讓你讀書,我和他對著來,非要把你送去讀書,他說你要是不會讀書,他就打死我!所以,你一定要為個人,好好讀給他看……”長長的嘆息聲過后,毛敏摸著嚴梅的小腦袋,對她說道,“我家梅子可聰明了,將來肯定能接舅舅的班,吃公家的飯。”
“這樣的話,媽媽不停地給我重復,媽媽可能都沒有意識到,這些話早已成了她的口頭禪,她都能倒背如流了,而我的耳朵,早已聽出了繭子。”嚴梅對劉雅說。
“我曾經問過媽媽,為什么不和爸爸離婚?媽媽說,因為我們幾姊妹還小,她不忍心拋下我們,也不想聽到別人說我們是沒有媽的孩子……”嚴梅說著說著,突然梗咽停住了,“我想媽媽一定不知道,她這么做,給了我們幾姊妹很大的身心壓力吧!有時候,我常常因為媽媽而感到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