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剛剛蘇醒、或者說剛剛從夢的迷境中脫身,既傷心又疲憊的雪女阿銀去客房休息,火野麗叫上犬夜叉一起出了神社,來到了距離院子較遠的鳥居下面。
“……盡管如此,雪女的丈夫也沒有埋怨她,而是一直支持和安慰她。傷心和感動之下阿銀說明了自己的真實身份,沒想到丈夫反而擁抱住她說:‘那我們就生更多孩子’
“……就這樣,他們在之后陸續又生了三個兒子。
“愛上了人類的雪女,和丈夫、兒子一起過起了普通人的生活。兒子們一個個長大人,娶妻生子。
“然后,幾十年年后,丈夫去世了。又過了幾十年,和丈夫生的幾個兒子也陸續地……”
背靠著鳥居,火野麗仰頭望著高遠的天空,低聲訴說著。
“她眼睜睜地看著,心愛的人一個一個陸續在自己面前死去。……
“最后,留給她的,只有最初那個因為獲得了母親的妖力、卻無法成為雪女,因此被她冰封起來勉強保下性命的男孩……”
犬夜叉的心,隨著巫女敘述的聲音一起漸漸低落了下去。
是……這樣啊。
所以,大概,那個女人,她眼睜睜地看著心愛的人一個一個陸續在自己面前死去,就發瘋了吧。
對于不老不死的雪女來說,襁褓里的那個孩子,就成了她唯一的心靈寄托。……
麗也沒有開口說話。
應該是想到了同樣的事情,她和自己一樣,默默無言地站著。
雪女阿銀的經歷也好,愿望也好,都從她的夢里大致知道了:想要治好孩子、讓他恢復健康,母親與孩子,兩個人生活在一起重新獲得幸福。
那孩子會發生這種不幸的狀況,應該是剛剛誕生的小嬰兒太弱小了。想讓小嬰兒健康地活下來,有兩個思路可以辦到:要么,讓他變得十分強壯,要么就消除雪女一族的妖力讓他變回普通人。
但,無論哪一種,都不是正常情況下能做到的。否則雪女一族的男性孩子也不至于繼承了母親的力量就會死了——她們這一族難道就不渴望也像別的種族一樣有男子、有女子,倚靠自己一族就可以在與世隔絕的村子里生息繁衍嗎?她們只是……做不到。
所以這件事,最終還要著落在四魂之玉上。
犬夜叉的感情十分復雜。
和麗一起從鳥居下回到神社之后,雪女阿銀到來時,她緊緊抱在懷里的,淡藍色上撒著朵朵嫩黃小花的襁褓,還有阿銀即使是在面對火野麗也生怕被奪走的畏懼神情、她瑟縮著用身體保護著襁褓的樣子,久久在犬夜叉眼前揮之不去。
因為這樣的心態,接下來兩天他甚至顯得有些神不守舍。
在這兩天里,雪女阿銀一俟體力恢復、就掙扎著起身,抱著包裹孩子的襁褓來見火野麗,還沒開口就已經跪在麗的面前、深深拜了下去。
這一幕令犬夜叉更加心煩意亂。甚至趕在麗的前面,他搶先開口把雪女阿銀趕了回去。
一方面,他十分同情那個小孩子。另一方面,他卻又在看到阿銀時就感到內心燃燒著一團怒火。
然而,在犬夜叉的內心卻有一個聲音一直在告訴他,『這太不理智了』
——無論對“雪孩子”的深深同情,還是對阿銀的怒氣。
尤其是后者。
他明明是能看出阿銀的種種舉動,是因為一次次失去親人的痛苦、和拼命想要抓住最后一絲希望的掙扎,令這個女人瘋狂了。
——只有這個孩子,只有他,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失去的,只要他還在身邊,自己就還是有親人的,只不過因為繼承了雪女的血統,她只好把孩子冰封起來——而不是丈夫和兒子都已早早辭世、無依無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