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很意外,沒想到吳襄居然還肯再留一下?實際上大家都看出來了,吳襄和韋寶已經處于翻臉的邊緣,整頓飯都沒有說過話。
吳三鳳和吳雪霞都還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么,兩個人并不知道韋寶搞同窗會的目的。吳三桂還是小孩,他的世界只有單純的好惡,反正他只知道韋寶不是好人,不喜歡韋寶,不會細想韋寶和吳家之間具體發生的事情。
“吳家的金子,我一兩也沒有打算要,除此之外,玻璃的銷售不但不是問題,我甚至還可以將玻璃的制造技術都教給吳家工匠。若是吳大人實在不喜歡我們天地商號在遼西經商,我便往北直隸去,天下大的很,生意是做不完的,最主要大家高興,不要傷和氣。我只求韋家莊有一個名號,能讓本地百姓安居樂業。”韋寶真誠的對吳襄道。重申了一遍自己的底線。
吳襄道:“韋公子若是喜歡將這四個里叫作韋家莊,盡可以這么叫,以后整個遼西遼東的人,大家都可以管這塊地方叫韋家莊,這沒有問題。但是衛指揮使司的黃冊上,此地仍然是四個里,反正這四個里的土地已經盡歸韋公子,韋公子又何必爭一塊韋家莊的招牌?便是大明的王爵,也沒有封地的先例。”
“我不是要封地,也不是要減少山海衛的稅賦,我可以立下契約,只要我不死,在我手上,韋家莊的四個里每年所繳納稅賦一定不低于遼西遼東任何一個里!我若死了,山海衛可以隨時收回韋家莊,仍然還原成四個里。我求一地治權,只是想將人手糾集起來做一些大的工程,吳大人也看見了,整個韋家莊正在進行大范圍改造,不管是修筑水庫,修筑防風林和防風墻,修建引水渠排水渠,修筑河堤海堤,港口碼頭,這些都是大工程,除非集合幾千人力,大家齊心協力,否則沒法成事。”韋寶道。
“你集合便是了嘛,即便沒有韋家莊的御賜招牌,與你要做的這些個什么大工程,有何關礙?”吳襄不解道。
韋寶呵呵一笑:“吳大人,我做這些,雖然說是為了本地鄉民的生計,但畢竟是我一個人出資!這些大工程,少說要投入幾千萬兩紋銀,甚至是幾億兩紋銀,而且耗費時日,幾乎看不到多少回報,完全是賠本買賣。若是連名分都沒有,我又何必做這種賠本買賣?花了這么多金銀,后世的人也不知道是我韋寶出的力。”
“怎么會不知道?韋公子可要讓人著書立說流傳后世嘛,我們永平府和山海關的縣志也可以詳細記敘韋公子營造鄉里的功德嘛。而且,說句不好聽的,韋公子既然知道這般大投入,大工程,是賠本買賣,便不要去做了嘛。施恩莫忘報,這個道理,韋公子應該懂吧?咱們遼西遼東哪一個地方,千百年來不是耕作畜牧,靠天吃飯,何必人為的改變地貌?弄得不好,可能還會改變風水,此地畢竟離京畿重地很近,等下一個鬧的不好,有言官亂嚼舌根說韋公子在本地大興土木破壞了風水,這就不好說了。”吳襄不動聲色的點了一下韋寶。
韋寶呵呵一笑:“我相信皇上神明燭照,不好相信這種鬼話吧?而且遼西離京城還有多遠?風水若是能影響到京城的話,說不定還是好事呢,上回天災地震,京城不也損失慘重嘛?本來近來便災厄連連,要是能影響一下,說不定還往好的方向發展了呢。”
吳襄知道靠嘴巴,肯定是勸說不了韋寶了,看來這少年已經鐵了心,一定要在遼西弄一塊單獨屬于他的地盤,冷冷道:“韋公子,你還年輕,想事情還是簡單。我明著告訴你吧,不管你找多少人簽字按手印,往朝廷遞交韋家莊的提舉函,只要遼西遼東的幾家主要世家不點頭,即便是朝廷,也絕不會準!韋公子,你想一想,若是遼西遼東的大戶都像你這樣,要將自己的地盤分出去的話,那大明的天下成了什么了?成了漢末群雄割據嗎?還是周末八百諸侯?你這事,我現在就可以打包票,準不能成!若是韋公子真的有心融入遼西遼東世家,以后跟大家一起,我吳襄可以擔保,別家有什么,韋公子便有什么,絕不會虧欠一點,整個遼西遼東世家,大家都在一條船上同舟共濟。”
韋寶暗忖,這是沒法談了,只是招呼吳襄和眾人喝茶,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皇帝不急太監急,旁聽的韋寶一方李成楝、劉春石、范大腦袋等人焦急不已,吳襄一方的吳三鳳、吳三輔、吳雪霞等人也很焦急,知道這是談判再次破裂。
雖然大家都覺得韋寶的想法很大膽,但都認為吳襄說的有道理,韋寶想從遼西單獨劃出一塊地盤自治的想法是絕無可能辦到的事情。
不過讓人詫異的是,韋寶似乎真的是吃了秤砣鐵了心,好像真的能辦成一樣?
“韋公子,九千歲如今權傾天下,打通了這層關節,很多看似不可行的事情,的確有可能辦成,但絕不會包括韋家莊這一樁。別忘了,這是在遼西,朝廷要靠我們這些當地世族對付建奴!”吳襄半提醒,半試探韋寶的底線,想知道韋寶與魏忠賢的具體關系,希望他年輕人嘴巴不把門,忍不住說出來,想知道韋寶與魏忠賢的交往,具體到什么地步了。
在吳襄看來,除非抱上了魏忠賢這大腿,其他都不會讓韋寶這么有底氣。
“吳大人,你不明白我為什么一定要給韋家莊一個名分,我也同樣不明白你為什么一定要在這事情上卡我?我們這一片,本是偏僻荒蕪之地吧?韋家莊即便再營建幾十年,上百年,在遼西也只是一片平庸的土地,若是能稍微富裕一些,對遼西一定是好事,并不影響吳家的利益啊。我關起門來搞建設,若是能賺到銀子,少不了會長期孝敬吳家,您這不是跟銀子過不去嗎?”韋寶無奈道。并不回答吳襄的問題,拐彎抹角的說吳襄心胸狹窄,沒事找事,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吳襄皺了皺眉頭,暗忖這韋寶嘴巴是真的能說,說了半天,一點沒有說動對方,自己反倒被他說的理虧了。
“韋公子,我說的是天下的公理,普天之下也沒有這種規矩!”吳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