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祖大壽又來催我盡快下達發兵攻打廣寧一線的命令,你們怎么看?”孫承宗問在場的三十多人。這三十多人全部是薊遼的外籍大員,即便有兩三個遼東本地人,也不屬于遼西遼東的將門集團。
眾人都不吭聲。
“大家不用愣著,都喝茶吧。”孫承宗道:“這是好事嘛,要是能趁機打贏建奴一次,我們在朝廷也有光。”
眾人紛紛點頭稱是,端起茶杯要喝茶。
誰知道,孫承宗忽然將茶杯摔掉了,發成一下清脆的碎響,然后茶盅四分五裂,滿地都是碎渣。
眾人錯愕的停下了手上動作,一起看著孫承宗,不知道督師大人因為何事忽然發火?本來對建奴反擊的計劃,就是孫承宗最早提出來的,原來向朝廷申請24萬兩紋銀,朝廷不肯給,說是拿不出來。
現在銀子也到位了,韋寶捐輸了24萬兩紋銀,軍餉軍隊的開拔費不成問題了,督師大人還氣什么?
“你們難道真的想打建奴?祖大壽想干什么?你們心里都沒數嗎?”孫承宗嘆口氣道:“祖大壽要打,是怕遼東當地邊軍在朝廷失去信任,風頭都被毛文龍搶走!但大家冷靜想一想,就算打下了廣寧又怎么樣?能守得住嗎?當初駐防三萬大軍,一夜之間就丟掉了,現在建奴在沈陽已經穩固,又怎么可能守住?祖大壽是想讓薊遼的軍隊幫他們遼東當地軍隊打頭陣,用成千上萬將士的性命幫遼東當地軍隊贏一點面子!這么做,對大局有何好處?”
眾人聞言,紛紛點頭,一起放下了手中茶盅。
“你們都是有經驗的人,現在的局勢不用我多說,最好的辦法就是兩頭堅守,讓建奴兩頭落空,所有守軍以逸待勞,用整體防御困死建奴!若是強行進攻,只會損失慘重!我當初向朝廷要銀子進攻之時,已經料到朝廷一定不會給銀子,我就是要做出一個姿態,讓朝廷,讓皇帝看見我們的求戰決心而已!我怎么會枉顧局勢?枉顧薊遼將士的性命?”孫承宗拍了拍馬世龍的肩膀:“你說,若真的進攻廣寧,就算得手了,我們要損失多少將士的性命?”
“兩三千吧?”馬世龍道。
孫承宗嘆口氣,又問袁崇煥。
袁崇煥想了想道:“五千人左右。”
孫承宗呵呵一笑:“你們都太異想天開了!打下廣寧,至少要上萬人的性命!而且,不出三天,建奴必定反攻回來!不等我們向朝廷報捷,廣寧便會再次失守!若是強行守城,不但城池還是要丟,而且至少要再送掉上萬將士的性命,一正一反,合起來至少損失兩萬以上將士的性命!這筆賬劃算嗎?花兩萬多將士的性命,結果什么都打不下來,劃算嗎?”
眾人沉默不語。
“建奴雖然在金州城新敗,但實力并未受到損傷,眼下絕不是對建奴發起進攻的良機!”孫承宗道:“祖大壽這么熱心要發起進攻,就是要用我們黨籌碼,為他自己爭取資本,好盡快甩掉副將的帽子,往上升遷!這是為了個人的私心,枉顧整個抗擊建奴的大局。”
“可現在銀子有了,難道不打嗎?都議事好幾天了,再不打的話,怕是不好辦吧?”袁崇煥問道。
“有什么不好辦?有的話,我出面說不方便!但是你們可以抵制!我下令的時候下的模糊一些,你們始終按兵不動,這仗還怎么打?記住,保存實力,永遠是第一位的,先保證自己不死,才能打擊建奴,打擊建奴才能穩固遼東,穩固山海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