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不難解釋了,因為唐末以來藩鎮割據的局面,已經威脅的不止是皇權了,而是中原王朝本身的生存,如果不是契丹自身有些問題,中國說不定就跑步進入遼朝了。
特別是如果把唐、五代、宋看作一個整體,就可以發現,之后歷代王朝各種頗為人詬病的缺點,往往其實出于吸取前朝歷史教訓的初衷。
比如說,宋朝禁軍坑,這事大家都知道,明太祖怎么能不知道。
衛所制的設立,其構想就給人一種是不是想復興李世民的無敵鐵騎的印象。
結果用過了才知道,支撐軍戶的經濟基礎已經不存在了,軍戶紛紛逃亡,最后還是要回到募兵。
石重貴停止對契丹稱臣時,李崧勸曰:“屈身以為社稷,何恥之有!陛下如此,他日必躬擐甲胄,與契丹戰,于時悔無益矣。”
這句話既然上了《資治通鑒》,宋主肯定是聽進去了,小不忍則亂大謀嘛,結果宋朝倒是夠能忍,忍大金一直忍到蒙古人打過來。
宋朝的歷史教訓又有人說了,都是投降派壞了事,要不是屈膝投降早恢復中原了,皇位上放頭豬都比投降派強,這種論調明臣更不可能不知道。
于是明朝就來了個打死不議和不和親不納貢。
大明外交太僵化,饑民遍野了還多線作戰,上上下下無一人敢承擔議和就是罪人的罵名和壓力。
當然也是因為宋朝做得太過了。
歸根結底,那就是清談誤國。
此后可以發現一個特點,就是中原王朝開始如同著了魔一般,不斷地對前朝政策矯枉過正,自身糾錯能力似乎開始減弱了。
而無論哪種新制度和政策都難以再做到把國家統一、政局穩定、軍事強大和技術先進較為完美的結合起來。
“韋愛卿,朕覺得處理朝政太難了,每件事都得想到現在,想到將來,一步都不能出錯,太難了。”朱由校由衷的對韋寶道。
韋寶笑道:“陛下已經做的很好了,這和陛下做工匠活一樣,先畫好圖紙,在做的時候注意點工藝精美,就成了。”
“處理朝政得等啊,要是像做工匠活,每天都能看到做成什么樣了,就好了。今天朕做出一個決定,可能要等到明年才能知道結果,結果還不見得是好結果,想改都來不及。”
朱由校道。
“有機會改的,陛下做了一個決定,監管的嚴一點,能實時知道事情的進度,便可以隨時調整,這就要求耳目靈通。”韋寶道。
朱由校點了點頭:“可能還是朕不夠聰明吧,不夠勤快吧,朕天生就不喜歡處理朝政。”
韋寶沒說什么,其實韋寶知道,朱由校剛剛登基的頭一兩年是很勤奮的,可能總是失敗,挫敗感太多,所以逐漸對處理朝政沒興趣了。
離開乾清宮的時候,沙盤已經將近完成了一半了,主要的城池,山川河流,道路,關隘,都標定完成。
接下來就是細化,綠化。
朱由校對沙盤很滿意,本來還想留韋寶,可惜太晚,再晚就不合規矩了,除非是特別緊急的事情,否則皇帝不能這么晚留大臣在宮里面。
朱由校讓貼身太監李元忠送韋寶,以表示對韋寶的重視。
李元忠是林文彪在韋寶還在遼西沒有出人頭地的時候就安排入宮的,一起進宮的還有一個叫白有根的太監,白有根在統計署的地位很高,僅次于林文彪,因為自幼被宮,所以自愿入宮做內應,混在魏忠賢身邊當太監。
這一系列操作都是通過買通一個叫宋三狗的人安排的,宋三狗在傅應星府里面做事,有些權勢。
在信王府,通過李成楝,統計署還安排了一個人。
也就是說,統計署在朱由校、魏忠賢和朱由檢身邊都安排了人。
在魏忠賢身邊的白有根屬于外圍人員,另外兩個在魏忠賢和朱由檢身邊的人已經打入了核心圈子。
韋寶和李元忠始終沒有說過什么,看上去非常正常。
沒有說過什么,本身也是一種交流,說明沒有什么值得匯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