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現在,他們都已躺在冰冷的地下,被他們深愛著的泥土掩埋,再也沒有了呼吸,沒有了歡笑,沒有了故事。他們就靜靜地,冰冷地躺在那里,整整十二年。
這條回家的路,他走得太辛苦。可是他又不能停下。痛苦像惡魔一樣,撩撥著他的神經,刺激著他的心靈。他強忍著淚水,一步步走到了山莊門口。山莊破舊的大門緊閉著,這十二年,他是多么夢想著打開它啊,他又是多么恐懼打開它啊。
薛樺雙手顫抖著打開了大門,邁步走進了院子,練武場空空蕩蕩。當年秦玉樓揮舞利刃,刺穿父親和姐姐的情景瞬間又浮上了腦海。薛樺急忙扭過臉來,他不愿,也不忍再看,徑直向大楊樹旁的肉球墳走去。
薛樺淚眼婆娑地趴在墳上哭了一場又一場,他從包裹中拿出三碗素飯,擺在墳前,磕了整整五百五十四個響頭。薛樺坐在墳前,訴說著這十二年來自己的遭遇,自己的苦辣酸甜,喜怒哀樂。他時而歡笑,時而痛哭,仿佛他一個世紀沒有和別人說過話了,仿佛他的父親和姐姐就在他的面前,正微笑地傾聽著。他越說越激動,激烈的感情在他的年輕的胸中不斷激蕩著。
不知過了多久,薛樺說得累了,用手托著下巴,迷迷糊糊地睡著了。睡夢中,他仿佛看到一個黑影,一瞬間溜了過去。薛樺立刻驚醒了過來。一個翻身,躲在了墻邊。他豎起耳朵仔細傾聽,隱約中聽見大廳中傳來了叮叮當當的聲音,似乎有人正在翻找些什么。
薛樺順著墻根小心翼翼疾走而行。到了房檐下,一個縱躍,跳在了空中,輕飄飄地落在了房頂。
薛樺揭開了一個瓦片,借著朦朧的月光向里觀瞧。屋中隱約可以看見一個黑影在快速地移動,似乎在翻箱倒柜。薛樺不禁愕然,心想山莊已十年無人居住,此時還能剩下些什么?定睛再一看時,黑影已沒了蹤跡。
薛樺急忙四下尋找,只見黑衣人倏地一下竄進了另一個屋子里,薛樺立刻緊跟黑衣人,跳到了另一個屋頂。就這樣,黑衣人翻遍了傲雪山莊所有的屋子,薛樺也跟著跳過了所有的屋頂。黑衣人一無所獲,站在院子里左顧右盼。
突然,黑衣人回頭一看,“嗖”一聲,一柄飛鏢向薛樺飛來。飛鏢又慢又飄,有氣無力地撲向薛樺面門。薛樺哼了一聲,心想這人武功也太爛了。而且我趴在房頂上,跟蹤他這么久,他都沒有發現,一看就是一個武功稀松平常的探子。待我捉住他,好好拷問一番。
想到這里,薛樺靈巧地向側方一閃,躲過了飛來的飛鏢。縱身向下一躍,落地時腳尖一點,像利箭一樣裹挾著風聲直奔黑衣人而來。
他一瞬間便到了黑衣人面前。薛樺剛伸出手去捉黑衣人,黑衣人回過神來,急忙轉身。拔開雙腳,銜枚疾走,逃遁而去。
薛樺撲了個空,見黑衣人逃走,立刻大步流星向黑衣人追去。如善雖然教過薛樺一些輕功,但終究只是些粗淺輕功。眼看著黑衣人就在眼前,但就是無法追上。
薛樺心急如焚,心想這個機會來之不易,如果放過以后恐再無法再遇。此人游走穿梭于各個房屋,宛如進出自家宅院一般熟悉熟練,看來和山莊有著莫大的關系,必須將他捉到。于是薛樺繃緊神經,加快腳步,緊緊地跟住黑衣人。
黑衣人越跑越快,不斷地向后射來飛鏢,薛樺都一一輕身閃過。兩人沿著山路,越跑越深,越跑越高。
小孤山孤聳于平原之上,高峰直插云端。薛樺跟在黑衣人身后狂奔,不知不覺已跑到了山頂。山頂四周云霧繚繞,銀銀的彎月像一把滴血的鐮刀,射出冰冷而凄美的月光。一枝綠葉從云朵中伸展出來,樹葉層層疊疊,密密麻麻,懸在山頂懸崖的上面,像一把巨大的傘。
薛樺跑到懸崖邊,急忙停住腳步,慌張地四下張望。山頂除了一個石碑,空空蕩蕩,毫無遮掩,但就是不見了黑衣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