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魚并沒有佩戴手表的習慣,但好在已經沒有信號的手機仍然可以點亮屏幕,足以作為計時工具使用。
不過眼下這種境地,他也只有“伸手要錢”這四樣隨身攜帶的物事仍然還留在身上了。
李魚沿著溪畔的碎石一路行去,約莫走了兩三個小時,眼見高天大日斜垂,天際有金霞鋪展,卻是終于察覺到不遠處的水汽陡然充沛起來。
而緊接著傳來的,便是略顯嘈雜的河水奔涌咆哮之聲。
繞過幾塊巖石,穿過一叢灌木,眼前景色頓時顯得開闊曠遠,一條數百米寬的大河猛然出現在眼前,帶著一股震懾人心的氣勢,浩浩蕩蕩地流向遠方。
野溪匯入河道之處水勢略顯湍急,李魚刻意繞了過去,站在一處水流平緩的地帶舉目四顧,很快發現了自己的目標——一艘停靠在百步開外的小船。
實際上,在溪畔跋涉的時候,李魚便已然看見了一些樵采過后的痕跡,甚至還有燃盡的篝火、零碎的木炭等散碎之物,但直到親眼見到舟船這等明顯的人工造物后,他心中才重重地松了一口氣。
被安博里殘余的力量送離了故鄉,來到了另一方狀況不明的天地,李魚生怕此界并無人類存在,甚至連智慧種族都沒有演化出來。
若是如此,那他可真就要來一場“李濱遜漂流記”了。
李魚試探著往前走了幾步,過人的感知讓他清楚地察覺到船艙中有人活動。
出于謹慎考慮,他并未直接上前接觸,而是站在不遠處,深呼吸了一口,這才斟酌著向艙中喊道:
“喂!有人嗎?”
便聞一聲輕響,一個佝僂的身影從艙中走出,白發散落,蓑笠老舊,混濁的眼睛在李魚身上來回打量良久,方才慢聲道:
“哪里來的后生,怎么是這副打扮?”
雖然語調多有改變,但李魚還是能從中聽出一些熟悉的腔調,與家鄉的方言十分類似。
心中略顯寬慰,便笑著開口:
“老人家,這里是何處地界?最近的城池又在哪里?”
他見對方衣著打扮多有古意,于是特意把語速放慢了不少,擇詞也十分謹慎。
那漁翁見他不回答自己問題,意味不明地哼了一聲,應道:
“此處是杜水下游,離白石灘不遠,最近的縣城便是邰城。你若是要往邰城去,向南走個一天也就到了。”
沒聽說過......李魚心中暗道一句,還想再問,卻又住了嘴,另起話題道:
“不知老爺子又在哪里住?可否容我借居一晚?畢竟天色已晚,孤身趕路,實在有些危險。”
漁翁溝壑縱橫的老臉上抽動了幾下,點頭應了下來,而后便鉆進了船艙。
李魚并不清楚對方脾氣,也就沒有冒然跟進去,而是極有耐心地站在岸上等候。
雖然已經沿溪走了小半日路程,但得益于自身高達18點的體質,如今的他尚不覺有何疲勞。
船艙中嘁哩哐啷地響了一陣,漁翁再度從中走出,背著一卷漁網,腰間掛著魚簍,手里還拿著魚叉、拋竿等物,顯得很是累贅。
李魚見狀便主動上前,接過了魚叉與漁網,算是幫老翁減輕了一些負擔。
持叉在手,李魚心中一動,一股熟悉感涌上心頭,仿佛手中的長叉是多年所用之物。手腕微微一轉,頂端的三股叉便隱沒在一團灰光之中,發出“嗚嗚”之聲。
“倒也是一個能叉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