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前面的漁翁回頭看了一眼,面無表情地評點了一句,而后再不關心,大步走在踩出來的小道上。
李魚訕訕地收起了叉子,調整了一下背上的漁網,復又跟在了后面。
他方才見獵心喜,正想試試另一個專長“專攻武器(三叉戟)”的效果,卻不料只是被老翁評價了一句“足可叉魚”,非但有些有些怏怏,心下更是覺得這老漁夫怕是看不出來方才那一手的精妙之處,不識貨!
倆人一前一后的走在野外小道上,氣氛有些沉默,李魚曾試著向漁翁打聽一些消息,對方卻總是漠然以對,讓他找不到突破口,故而就歇了這份心思。
行不過片刻,杜水的咆哮聲已漸至低不可聞,道路兩側的風景重新由林木取代了巖石與灌叢,十數座低矮的建筑出現在視線盡頭的坳角里,幾個婆子坐在入村口有一遭沒一遭地說著什么。
李魚見此突然住了腳,心中有些躊躇,眼前的村落無端地給他一種不適的感覺,有如某種冰冷的腕足動物,潛伏在深沉的水域之中,那濡濕的觸腕已經輕柔地攀上了你的腳踝,隨時都會猛然發力,將你拉入水中。
總而言之,很不對勁。
“怎么了,為什么不走了?”
隨著他的腳步聲消失不見,前方的漁翁早有預料般的扭過頭來,看著李魚緩聲出言。
天邊一道余暉灑落,將對方的面龐一半隱藏在陰影之中,而另一半則似浸泡在鮮血里,以至于臉上的表情變得模糊不清,難辨意味。
李魚不由吸了口氣,握緊了手中的魚叉,兜里羊皮卷上那清清楚楚的“專攻武器(三叉戟)”給了他莫大的信心,讓他若無其事地回應道:
“有些累,站一會兒。”
“就剩幾步路了,到地方想怎么歇都行。”
話雖如此,漁翁還是住了腳,極有耐心地站在李魚前方不遠處,等待他趕上來。
李魚心中微沉,按他所知來說,羊皮卷上的個人屬性顯然是真實可靠的,其上的數據以等同正常成年男性的10點為基準,每往上浮動一點都是一個極大的提高,到了20點以后更是足以被稱為“超凡”的存在,足以察覺到萬物之靈,聆聽天意。
按照這種劃分標準,自己13+5的感知顯然瀕臨了某個界線,過人的洞察力甚至讓他的肉眼有了一些類似于華夏民俗文化中“望氣”的能耐。
這種情況下,方才心中那莫名的預感便無法被李魚置之不理,而原先覺得正常的漁翁的行為,此時再想卻也覺得有些詭異。
“歇好了沒有?”
不待李魚思量清楚對策,漁翁便再度出言詢問。不知是不是李魚的錯覺,他恍然間似乎看到了一條吐信的毒蛇,正盤曲起身子,注視著獵物踏入攻擊范圍之中。
“好了,這就來。”
李魚面上露出一個有些勉強的笑容,左手牽住背在肩上的漁網,右手提著魚叉,跟著漁翁后面進入了村莊。
那些村口的婆子對于兩人先前在不遠處的逡巡并無疑慮,反而用一種奇異的目光注視著李魚,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好高的個子,白白凈凈的,哪里來的富家公子?”
“瞧他那打扮,不僧不道的,倒像是個野人!”
“這衣衫怪模怪樣的,布料看著倒是能賣幾個錢......”
評頭論足的目光讓李魚下意識的感覺不適,這些婆子仿佛不是在看一個陌生的外地人,反而是以一種冰冷的、評判案板上畜肉品質的漠然目光來看著他,有些挑剔,又有些饞涎欲滴。
“這個村子很不對勁,我怕不是誤入了什么十字坡之類的險惡之地!”
李魚咽了一口唾沫,用力捏緊了手上的魚叉。此時此刻,這根粗陋的捕魚工具竟然成了他傍身的唯一武器。
“等會只要到了沒人的地方,就想個法子偷偷離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