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僧心中疑惑已去,便不再打擾檀主了,這報本寺及有邰鎮上的末尼教徒貧僧自會處理,亦不勞煩檀主費心了。”
聽出對方話中送客之意,李魚舒了一口氣,只覺總算能脫身了,一時間也無進行原本計劃,宣揚自己名聲的想法,雙手合十道:
“那便麻煩大師了。”
“善哉善哉,”光濟回了一禮,面上露出斟酌之色,復又道,“只是還有一事勸告檀主,檀主大可隨心聽取。”
言下之意便是信不信由你。
李魚聞言一怔,好奇道:“大師所言為何?”
光濟面上露出一抹狡黠笑意:“正是關于檀主身上所寄異域神靈之事。”
李魚眼皮一跳,心中一個念頭大喊:他果然看出來了!只是強忍著面色不改,語氣更顯恭敬:
“大師何以教我?”
“有那位輔德王插手,貧僧不好多加置喙,”僧人擺了擺手,“只是提醒檀主一句,那異域神祇本質不凡,全勝時恐怕位業猶高都城隍一籌,縱然檀主身上只得一縷分神,也要提防養虎為患,變生肘腋。”
李魚心頭警鐘頓時被敲響,他只知道安博里在托瑞爾大世界是所謂的“中等神力”,卻不了解與此世神祇相比境界如何,前幾日與輔德王對話時,有意無意間也忽略了這點,直到如今被光濟點醒,才意識到其中的危險。
“我該怎么做?”
李魚脫口而出,看向光濟。
雖然這些事情回去詢問輔德王也可,但如今一系列事情發生下來,他對那位都城隍卻是有了一些防備,不敢輕易信任。
相反,光濟和他只是萍水相逢,卻不吝于為他指出其中風險,足見出家人慈悲為懷的性子。
同樣都是新近接觸,認識不久的存在,兩相對比之下,他寧愿選擇面前的白衣僧人。
這亦是自己靈覺的指引。
光濟聞言頓了頓,還是開口道:
“貧僧一心修佛,對于神道相關了解不多,只是當初曾結交了一位道友,結合佛門真意,也算是有了些許了解。”
他看著李魚,一字一頓道:
“檀主可知,我佛門弟子,雖然莊嚴佛像,供養觀想,卻是禮性拜心,而非凡夫所謂偶像崇拜。正如‘凡夫拜相不拜性,圣者禮性不禮相。凡夫身拜心不拜,圣者心拜身不拜’之語,歸根結底,不過‘因我禮汝’四字罷了。”
“因我禮汝......”李魚品味著這個詞語,若有所悟。
“正是,”光濟面露贊許之色,“‘若以色見我,以音聲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見如來’,雖然凈土法門講求以稱名念佛之法乘佛愿力,往生凈土,看似與《金剛經》所秉般若空性大相徑庭,實則是理事雙備,真俗圓融,一空一有罷了。”
他談性上來,順口便說了一些佛理,但見李魚一臉懵逼模樣,于是反應過來,打住了話題:
“咳,總之就是如此了,貧僧曾在靈隱寺主持慧遠老和尚那里聽得一偈,倒是可以送給檀主,想來會有所體悟。”
說著便誦出一偈:
因我得禮汝,
乾坤粟粒許。
若要除三害,
無過問周處。
念完袖袍一甩,李魚眼前景色一變,再看時卻是到了報本寺之外,古寺大門緊閉,一副不見外客之意。
“因我禮汝......”李魚重復了一遍,又將光濟所傳佛偈默念了幾次,心中靈光乍現,不覺笑道,“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于是對著寺門誠心一拜,便自顧自下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