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上?”李魚突然想笑,“我身為天外來客,祖輩俱在異域,有什么因緣會找到他們頭上?再者,殿下亦獲太平道傳承,為何不見因果加身?莫非是用了什么法子,將其寄于我身?難怪殿下待李某如此之厚!”
他越說心中越是憤怒,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篤定感漫上心頭,讓他對自己猜測確定無誤,將都城隍視為幕后黑手。
“殿下傳我巫覡服氣之法,教我竊取安博里權柄之術,俱都與太平道傳承分不開關系。想來這就是殿下擺脫自身因果的途徑,做減求空?滅度解脫?”
“大膽,敢對殿下不敬!”
見李魚語氣咄咄逼人,雖不知方才發生了什么,但田浩與那名銀甲武將連忙斷喝一聲,上前阻攔,面有忿色。
主辱臣死,哪怕是得了李魚之助他們才能從封印沉睡中蘇醒,甚至對方還展露出了另一股與城隍神力截然不同的神力,如海波輕泛,但那也不是李魚能冒犯一位神道王公的理由!
“夠了!”
正當神殿中氣氛凝重,銀甲武將掌中劍氣彌漫時,都城隍突然出言,打破了僵局。
“此乃孤與李魚之事,與爾等無關。”
輔德王看向田浩等人。
“你們先下去罷,記得帶越蘇氏熟悉情況。”
“殿下......”
田浩還想說些什么,卻被都城隍一袖拂出門外,神殿之中狂風大作,停歇后便再無城隍署司眾人身影。
趕走了無關人士,都城隍看向沉默不語的李魚,面無表情,喜怒不顯,只是發問道:
“你如何會做如此之想?”
李魚撇了撇嘴,語帶譏諷:
“我與殿下非親非故,殿下卻待我如此之厚,這可不是什么修繕城隍廟就能一筆帶過的。
“思來想去,除了殿下對我有所求外,李某可是想不出其他原因了。”
都城隍先是默然,而后道:
“為何不是......孤自覺對你有所虧欠呢?”
“虧欠?什么虧欠?”
“‘先人本承天心而行,小小失之,不自知,用日積久,相聚為多,今后生人反無辜蒙其過謫,連傳被其災’,此乃天道承負之論。”
都城隍低聲道。
“你不妨用此觀點來看待你與孤之事,或許能得出另一個結論。”
“另一個結論,還能有什么結論,”李魚正想反駁,忽然一愣,都城隍先前所言浮現在腦海里。
【......或許,是你祖上之因罷】
“......你,究竟是誰?”
李魚突然抬頭盯著都城隍,眼中充滿懷疑。
“或許你該問問,你自己是誰。”
都城隍深深地看了李魚一眼,意味莫名。
“你如今靈魄有損,不適聽道,暫且下去歇息罷。
“等你過段時間恢復過來,孤再將大道九度剩余四者并世之修行大略告知與你,其后你便可自去了。”
都城隍揮了揮手,李魚周身傳來下墜之感,再一回神,便重新出現在城隍廟正殿當中,眼前青煙裊裊,氤氳在大殿當中,為彩漆斑駁的都城隍塑像披上了一層朦朧的面紗。
李魚抬頭看去,只覺本就面容模糊的神像愈發難以分辨,如完形奔潰般一股陌生感突然襲來,讓他如墜云霧之間,不著實地。
“我究竟是誰?都城隍,祂又是誰?”
輕微的呢喃聲回蕩在大殿中,透出淡淡的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