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帝隱辭出旭日宮后,便轉了云頭徑往甘淵,許久未見見母親了…
扶桑樹下,羲和正在替太陽凈身,準備新一天的照耀。
帝隱肅整了衣冠,恭恭敬敬俯允禮拜:“兒子恭請母神圣安!”
羲和淡淡應一聲,雖百年得見兒子一面,卻是沒有多開心,反而神色漠然,只問:“你父神可有為難你?”
“并無。”
母親的冷淡刺得他心頭有些痛,像個做錯事的小孩,他壓了壓唇角,小心翼翼找話題道:“兒子朝政繁忙,未能時常盡孝,母神可安?”
然而羲和并不想跟他多說,岔過身去背對著他,冷冰冰趕人:“無事就回吧,該上朝了。”
帝隱僵著手不知所措,這么多年了,母親還是不肯原諒他…
罷了,他失落的辭行道:“兒子告退。”
羲和依舊沒有轉身,只冷聲說:“你分身下界切記莫要再如此唐突,下次悄悄去,你父神這邊母神自會應付。”
帝隱頓住腳步,眸中升起一絲笑意:“兒子謹遵母訓。”
“去吧。”
羲和擺擺手將他趕走,又認真清洗著淵中金烏,這是她的二子,帝隱的親弟弟。
望著老二再也無法化為人形的烏身,以及被天狗啃破的神根,她潸然淚下:“兒啊,莫要怪你大哥……”
老二癡傻的笑:“大哥萬歲!大哥萬歲!”
當羲和把他洗干凈抱到馭日車里,帶他去云頭玩耍時,下界已然過了數日。
姒黎攀了幾座山請神,爾后莫說求雨,竟是半點神影見不著,自己則累了個半死不活,身子也日漸消瘦。
這日依然求神未果,老村長咳嗽一聲,空氣里的尷尬減弱許多,眼珠子在姒黎身上轉了轉,湊近郭旭小聲道:“我說旭娃,你說黎姑娘是術士,這都好幾天了咋還沒求來雨呀?”
“這……”
郭旭支支吾吾望著姒黎一臉為難,那日飛鬼潮來襲時,他躲在雞窩里確實看到黎姑娘跟那飛鬼打得有來有回,當然了,實則是被鬼追得滿村來回跑,但這也說明黎姑娘是個有本事的起碼能與鬼周旋,求個雨定是不難。
數雙充滿熱切與期盼的目光打在姒黎身上,她干笑著扣扣腦袋,鬢間的芙蕖穿銀步搖晃得叮叮響:“不應該啊,我在鳳竹山請山神都很容易呀,難道這處山神不在家?”
不在家…
村民面面相覷,點了點樸實無華的腦瓜子,也對哦,馬上就過冬了,說不定山神去尋覓存糧了,他們村才如此干旱。
“什么不在家,一方天地一方主,你常年供奉鳳竹山,請神自然容易,如今初來這處,人家憑什么搭理你,蠢得要死。”
玉子媯翻了個白眼毫不留情的戳穿,于是方才好不容易散下去一點的尷尬此刻又聚攏在姒黎頭頂。
她沒好氣的瞪著玉子媯,叉著腰嚷嚷:“你才蠢!你這么厲害那你來請好了!”
“哼!你自己要多管閑事就自己想辦法,關我什么事~”
玉子媯邊回嘴邊把村花送他的花環變成一根爛樹枝扔到地上,還惡狠狠踩了一腳,氣得村花梨花帶雨哭著跑回家了。
于是身邊抱大腿拽衣裳的小孩此時也一窩蜂圍上來不讓他走,紛紛掏出自己的小玩具嚷著要他變戲法。
他笑瞇瞇地把玩具全扔進火坑里燒掉,然后在孩子們鼻涕眼淚亂飛的哭聲中,老神在在的抱著手倚在樹旁曬太陽。
準備給自家閨女相親的老少婦孺們撇了撇嘴,默默在心底將他關進了小黑屋,這小伙子俊是俊,就是有點欠揍。
“多事婆,發什么楞呢?”
玉子媯見姒黎又跟個倭瓜似的杵在那發呆,吊兒郎當的朝她吹了個口哨。
“說誰呢你!”姒黎抬起手就一巴掌扇過去:“誰是多事婆!你這個……”
“我怎么?”玉子媯眼皮一抬,眸子里凝個定身術將她錮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