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遵旨!”
郭旭木木樗樗領旨辭圣,顯然還未從中回過神來,結合方才的幻境他已然猜到那小女孩是如何被折磨死的,雖說曾有耳聞此等牲畜暴行,但親眼所見著然撼煞心扉,更多的是…心痛…
又過了片時,玉子媯等到茶都喝干了,郁壘才終于重現在云鏡中。
他高擎著一滴狀似琥珀的精血,原本聳睿的鬢發此刻耷拉下來,繞腮胡混著冷汗緊緊貼著兩頰,低低跪叩道:“臣…臣來遲了…”
往常像這般只是去取東西過來的小事,眨眼間就送到了,可今日因著去女媧宮路上遇到千姬娘娘,被揪著問殿下的去向,還讓他提醒殿下早歸太陰星,故而耽擱了一番。
說來千姬也是個戇楞的,殿下向來萍梗浮蹤,不是去天上下下棋就是海底抓抓魚,亦或流連風月輾轉花叢,連天帝都免了殿下晨昏定省的朝拜,而他不過是護司部下罷了,千姬竟然蠢到要他提醒殿下回宮,還耽誤他辦正事讓殿下久等。
想到這他只覺得額間冷汗像驟雨狂浪沖得他愈發心寒,啞著聲再告罪一句:“臣自請下九間獄領罰。”
玉子媯本想發作一番,轉眼瞧見姒黎唇色發白的小模樣也就顧不得跟他計較,打發他走后將那心尖血融進芙蕖羹里,遞給姒黎道:“把這個喝了就不難受了。”
姒黎一想到這是兇獸的血便覺得渾身不自在,可又不敢違拗他,于是小小抿了一口便皺著眉將羹湯擱到遠處,跟喝了毒藥似的一臉嫌棄。
玉子媯見狀眼睛一瞇,強硬的將羹湯推回去,沉聲道:“喝完!”
“……”
“我不想喝。”
姒黎煩躁的拉下臉,一方丹唇小口氣鼓鼓的噘著,幾縷莫名的火氣從那雙鳳目里悄悄升起,又被調皮的微風吹進玉子媯眼底,瞬間也點燃了他本就易燃易爆的火苗。
他略挑起眉尾,面帶薄怒,命令道:“喝!”
“說了不想喝!”
姒黎倏地站起身,小腹傳來的痛意變成野火猛的竄上腦門,燒光了理智只剩下一肚子氣,連聲音都不可抑制的尖厲幾分:“我吃好了,先回房了。”
說著氣鼓鼓的轉身欲走,結果腰褶的鸞蝶牡丹檐不知何時又松了,長長的檐尾一不小心拽翻了那碗芙蕖羹。
剎那間,空氣驟然停止了流動,桌邊跳躍的燭火也瞬間定格,姒黎僵硬的目光緩緩從那碗羹湯移到玉子媯陰沉的臉上,冷汗和雞皮疙瘩刷的爬滿了全身。
玉子媯扶了扶額,按落眉尾狂跳的青筋,掌心一翻便將那碗定格在半空的芙蕖羹吸在手里,潑出去一半的羹湯也倒流回碗中。
他掃了眼身邊的軟榻,道:“坐過來。”
依然強硬的語氣這次卻摻著些溫柔,姒黎略猶疑半瞬后乖乖的坐到他身邊,一雙小手緊張的揪著裙角,眼神怯怯的垂凝著腳下的犀牙地磚。
玉子媯這才稍微緩和了臉色,沉鷙的目光囅然明媚,親自舀了勺羹湯哄孩子似的哄著:“張嘴,我喂你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