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開小皇子后,楚妗書清了清心下隱隱一抹愧疚,平淡自若提步入了宣殿。
入境不過二日,溫婭三人坐著馬車行林中小道,天公作美,上頭日照明媚,由密林遮遮掩掩空隙透出幾束金光,熙熙攘攘呈現斑斕。不至于暑熱,悶在車內才叫個熱,三人下車步行,一路人馬浩浩蕩蕩。
出自西楚,攜十余人護送,盤纏同衣物不少,畢竟有去或許無回,生死寄于口中那位神秘人,亓貴人。
“咱來說說,那亓貴人大抵是個什么人,要不然阿父焉能信她。”溫閆扒開灌木,駐足朝身后幾人遞去詢問的目光。
伴途小廝竊竊瞄了眼,復又垂首。
溫音至她身側,抬手搭上右肩,“定是中衡人唄,總而言之,亦然同阿父有幾份關系。”
溫閆小眼神飄去溫婭,盡管瞧著的是側臉,光線自額角蜿蜒過高挺鼻梁往去下顎,分明的挑撥心弦,眼皮隨神色松弛而陰柔,倘若輕輕晲來一記眼色,不知可崩斷人心哪條防弦。
她不明懊惱又心安,懊惱溫婭容貌驚艷,至中衡帝王對自己不置一眼,相比下去,對待自己同溫音,便不客氣;心安溫婭是長姐,身手于西楚格外敏捷,頭腦清醒,昨夜見她輕松滅口幾個圍攻壯士,所望凱旋歸鄉浮生微薄希翼。
見她靜默不語,溫閆主動問她,“阿婭,那你如何認為?”
溫婭抬睫瞧她,嘴角輕浮一勾,“不曉得。你要信了阿父,亓貴人頂是大人物,你若不信,她不過一幌子耳。”
二三姑娘怔了怔,如此道來,這代代公主可謂無一位婚姻美滿。繾綣思緒,歇斯底里頗為傾向后者。面上才閃過許許失望。
清風拂她瑰麗容顏,撩鬢發懂得絮絮,溫閆陡然一頓,再望向溫婭時所謂失望業已寥寥無幾,“阿婭信了,阿父并無訛言,亓貴人興許是真存在。”
溫音同時反映過來,所寄希望皆往了長姐。她是三人內秀外慧中,抉擇妥當,不得不信服的人。知她作事自有分寸,實則無論西楚王有無將三人奉于衡帝,唯溫婭在,定一世安然。
溫婭哪知倆小姑娘如此忖度這些,饒是過于信服自己,怕是來日失信了擔當不起,追悔莫及,自己這個作長姐的,愧疚不已。
“嗤”,溫婭抱胸指背抵置下唇,艷艷冷笑搖頭,“如此綺思,不知托吾是福還是禍。”
閆音抓耳撓腮,托她即福且禍是何意?云里霧里中見溫婭喚來伴途小廝,止馬放了木墩,她兩步入車,落簾后什么都沒了,仿佛她適才所言不過今兒天色如何。
初始她決議護兩人周全,縱然中衡危機四伏,亦然第一個站在先前阻擋風浪,奈何信服二字附和強悍攻擊性,全全然擊垮了她意。
半途小廝暗暗嘆息搖頭,汗塞三人應當感到慶幸,亓貴人便是如今中衡公主,衡帝掌上璀璨明珠,自己則是她手頭上螻蟻不如的影子,被派遣至她們身邊萬全保護。
他悄然行至一旁,自袖口掏出娟子將她們方才言談舉止,一字不漏記下。
溫婭恰恰挑起車窗簾,敢情是透透氣,好巧不巧看見這一幕,她略略蹙眉,不明所以。
小廝雖記著入神,卻不忘環視周遭,恰恰對上溫婭狐疑的眼神,登時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