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門之隔,寧蘇意也對著門板靜靜站立。
許久,她轉過身爬到床上躺下來,手指勾到床頭柜的臺燈拉繩,輕輕拽了下,臺燈亮起,照亮一隅,而后才關掉頂燈。
井遲回到客房,將手里的內褲扔進垃圾桶里,到浴室重新洗了個手,擦干頭發躺到床上,雙臂交疊枕在腦后,怔怔地望著天花板。
他不清楚寧蘇意的病有沒有徹底痊愈,他畢竟不常在英國這邊,每次過來看她僅僅是住一晚,看不出什么異樣。
哪怕她沒有痊愈,也沒關系,只要不影響正常生活,等她回國了,他就可以一直護著她,妥善照顧她,免她驚,免她苦。
這么想著,井遲很快陷入沉睡。
夜里醒過來,他感到有些口干舌燥,翻身下床到客廳給自己倒水喝,一杯涼水下肚,人清醒不少。
井遲看了眼寧蘇意房間的門,放下杯子后,鬼使神差地走過去,手握住門把往下一壓,推開門,看見床頭亮起的那盞臺燈,井遲露出意料之中的表情。
他舔了舔嘴唇上的水珠,準備關上門時,床上的人突然發出一聲囈語,接著就猛地坐起來,手按住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氣,像是從噩夢中驚醒。
井遲沒做他想,三步并作兩步走過去,在床邊坐下來,握住她的手腕,低低地叫她:“酥酥。”
寧蘇意似乎沒聽到他的聲音,還沉浸在自己的夢里,額頭都是汗水,胸脯一上一下起伏著,眉心皺得很緊。
“酥酥,醒醒。”井遲低下頭靠近她,猜她是被夢魘住了,“睜開眼睛看看我。”
寧蘇意聽到模糊的熟悉的聲音,身子定住,撩起眼皮看過去,待看清井遲的臉,她松了口氣,開口說話,嗓子有些啞:“你怎么在這里?”
井遲沒回答她,端起床頭柜上的水杯遞給她。杯子一直放在插電的底座上保溫,水溫正合適。寧蘇意捧著水杯抿了兩口水,潤了潤喉嚨,嗓音恢復正常時的輕柔:“說話,你為什么跑我房間來了?”
“口渴起來倒水喝,聽見你在說夢話就進來看看,然后就看到你驚醒了。”井遲拿過她手里的杯子,重新接了杯溫水,放在保溫底座上,眼神避開她的審視,“你還好嗎?”
他撒了個小謊,他是先打開房門,而后才聽到她的夢話,所以不敢直視她。
寧蘇意摸了摸額頭的汗,平躺下去,呼吸還有點不穩,大腦卻清醒大半:“做了個夢,夢見八歲那年的事,以為自己被人掐住脖子……”
“酥酥。”井遲打斷她對夢境的闡述,他聽不了那些,雖然沒親眼見過,但每次聽她說起,他都揪心不已,“都過去了,早就過去了。”
“嗯。”寧蘇意也不愿回想,便沒再說下去,閉上眼睛,有些睡不著。
井遲立在床邊,沉默片刻,斟酌著措辭,輕聲說:“要我陪你嗎?像小時候那樣。”
寧蘇意睜開眼睛,對上他黑如點漆的眸子,他眼神認真,不像是在開玩笑。寧蘇意怔了怔,突然不想拒絕:“好啊。”
井遲輕輕笑了一下,折回原先的客房,拿了個床墊過來鋪在她床邊的地板上,腋下夾著的一條夏涼被扔在床墊上,他又跑了一趟把枕頭拿過來放好。
房間不算大,可也不小,兩人一個躺在床上,一個在床邊打地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