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車上,他擰開瓶蓋把水遞到她嘴邊,讓她就著他的手喝了幾口。
“酥酥,你有什么事連我也不能告訴嗎?”井遲緩著語氣,十足的耐心,有幾分勸哄的意味,“你知道的,我很關心你。”
寧蘇意看著他,紅唇輕啟,緩緩道來。到底喝了不少酒,邏輯上有些欠缺,但井遲聽明白了——寧爺爺給她安排了一門親事。
井遲垂眼,擰上瓶蓋,手指扣緊瓶身,過了片刻,側過頭看向駕駛座這邊的窗外,久久地沉默。
路燈光淡淡的暖黃色,是天然的濾鏡,照著他冷若霜雪的側臉。他心中除了隱痛,還有橫沖直撞的慍怒,卻不是針對她,僅僅是因為方才聽到的那個消息。
一剎間,他簡直有種“人間荒誕”的感覺。
入贅,寧爺爺居然想讓高修臣入贅,實在荒唐。
井遲轉頭看她,右耳墨玉耳釘的光澤一閃而過,沉聲問道:“你不愿意對嗎?”比起那個消息本身,他更在意她的看法。
“當然不愿意。”寧蘇意手肘撐在車窗邊沿,語氣沖得很,也不是沖他發脾氣,只是心中沉郁。
井遲聽到她的答案心里稍微舒坦一點,也不想她繼續煩惱,一邊啟動車子,一邊轉移話題:“你嗓子怎么啞了?抽煙抽的?”
“我就沒抽幾口好不好。”寧蘇意吹著風,好受許多,“今天開了一整天的會,全是我主持的,嗓子不壞才怪。”
井遲叮嚀:“以后不許抽煙了。”
“有完沒完?給我抽我都不抽,肺都快咳出來了。”寧蘇意回想那會兒抽煙的滋味,一點沒覺得爽快,不知道葉繁霜是怎么喜歡上抽煙的,反正她不會再碰。
得到她的保證,井遲放心了。
夜色漸深,城市霓虹如奔騰流淌的江水,永不停歇。后半程沒人說話,井遲關上敞篷,擔心她醉酒吹風會頭痛。
她今天頭發扎的很好看,印著淺黃檸檬圖案的小絲巾,束住一頭長發,綁了個慵懶的蝴蝶結,兔耳朵一樣軟趴趴地垂在墨發上,優雅又明亮。
到家時,頭發有些散了,從小絲巾里跑出來,垂落在白皙的脖頸、臉頰處。酒的后勁上來,她的臉格外紅,一團粉色的云在蘋果肌處鋪開,襯得那顆淡色小痣也尤為可愛。
井遲沒叫醒她,繞過去打開車門將她抱下來,拖高她的身體,方便騰出手去摁門鈴。
開門的是珍姨,短袖外面披一件碎花薄開衫,打眼一看,驚訝道:“酥酥這是……喝醉了?怎么讓她喝這么多?”
“麻煩您給她煮點醒酒湯,我先送她回房。”井遲進了門,蹬掉腳上的皮鞋,沒空找拖鞋,赤著腳踩在地板上,往樓上走。
珍姨趕緊折去廚房,架起鍋子煮醒酒湯。
井遲對于寧蘇意房間的方位熟稔無比,上樓左拐,用腳踢開門,借著走廊的燈光走到床邊,彎腰將人放到床上。
寧蘇意的雙臂自然垂下,落在床面,因為胃里有些不舒服,著急翻了個身,井遲弓著腰未及起身,她的唇便端端擦過他的下頜線。
一觸即離,仿佛夜里最輕柔的風吹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