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清早,井遲被井韻蕎一通電話叫到羅曼世嘉總部。
他以為有急事,到了她辦公室,她卻不緊不慢地從抽屜拿出一沓設計稿,放在桌面,推過去讓他瞧一瞧。
井遲指節點在打印出來的設計稿上,疑問又茫然的語氣:“要我瞧什么?”
井韻蕎轉動座椅微微側過身,手里習慣執一支筆,手背支著下頜:“這些是經過三輪選稿,呈上來的關于‘夢中婚禮’系列的珠寶設計,你給個意見。”
井遲幾分無語,特意把他叫過來,就為這事,簡直浪費他時間。
“你做主就好。”井遲懶得翻開看,原封不動推了回去。
井韻蕎不滿他撂挑子的態度:“到底你還占著一個‘小井總”的位置,不能不干事吧?平日的瑣事能省都給你省了,讓你投個票你還不耐煩了。我不幫咱爸,每日坐在這里焦頭爛額的人就是你。”
“好好好,我的錯。”井遲從不是個叛逆的人,長輩的話他是樂意聽的,當即舉白旗,乖乖拿上那一沓設計稿,坐到沙發上去看。
井韻蕎滿意一笑:“這還差不多。”
“只選一套?”
“對。”井韻蕎親自給他斟茶,端到沙發邊的小圓幾上,讓他慢慢看,不著急。
井遲一張一張翻著各種款式的成套珠寶設計稿,委實有些頭疼,雖態度認真,嘴上卻不饒人地吐槽:“我哪兒懂你們女人的審美,讓我選,我不過是點卯。”
井韻蕎笑,側身靠沙發扶手,一只手拍在弟弟的肩膀:“你稍微發揮一下想象力——假如你即將舉辦婚禮,得為你的妻子挑選一套襯婚紗的珠寶。這么說,能調動你對珠寶的審美嗎?”
井遲手指頓一頓,腦海里跳出來的就是寧蘇意那張冷感又奇異柔和的臉,但他窮盡想象,也描繪不出她穿婚紗的模樣。
井韻蕎推一下他手臂:“你想什么,這么入神?”
井遲回神,看著她,眼神經過掩飾已叫人瞧不出半分落寞:“不是你讓我想象……”他話未說盡,低頭接著看。
羅曼世嘉的開發部有絕對公平的比稿制度,不管是主管、首席設計師、設計師,還是設計員、學徒,遞交上來的設計稿一律不許寫落款,由上級盲選。
這么做大程度保證,哪怕你是個實習學徒,也能有出頭的機會。
溫璇第一次聽說這個制度時,拊了拊掌,大為贊賞,感慨道,當初大學實習的小珠寶公司能有這樣的待遇,她不至于遭受一樁冤案。
半小時左右,井遲看完所有設計稿,從中抽出一套遞給井韻蕎,認為這一套最符合自己心目中對“夢中婚禮”的理解。
井韻蕎微微挑一下眉,問:“為什么?”
井遲身體放松地靠在沙發上,仰著脖頸。他今天穿著十分休閑,白色T恤搭配束腳的黑色衛褲,腳上一雙白色板鞋,因而從表情到肢體動作都透出幾分閑散意味。
“比較有故事感,讓人看了就聯想到春天的雨,干凈、純粹,搭配潔白的婚紗,再合適不過。”
這個說法有點意思。井韻蕎眼睛都亮了。
井遲撐著膝頭坐正,扭頭看她:“我就隨便選一選,最后決策權在你。”他輕輕聳一下肩,完成任務式的輕松表情。
井韻蕎:“不瞞你說,讓你選之前,我也看中了這一套。的確,一整套配飾不夠華麗奪目,可卻是最讓人耳目一新的。誰說配婚紗的珠寶就得是沉甸甸的一大堆鉆石堆砌,有故事有韻味的才最打動人。”
井遲更無語:“你都有主意了,還讓我選。”
井韻蕎哈哈大笑,哄他說中午請他吃飯。
“夢中婚禮”系列珠寶的主設計稿就這么定下來了。